“你觉得自己算是人吗?”
夜瑾宣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睿智而优雅,似能洞彻人心,却又残忍得似天地初开的大斧,轻轻一眨就反射出凛冽的光芒。
轻飘飘的问一句话,洛宝珠就愕然。
她算是人吗?
这个问题,她试图想过却不敢想下去。
或许,她曾经是人,但现在,如果是“人”的话,人怎么能没有心而活,如果不是“人”,可她明明手脚俱全,能思考能想象能说话,那她到底算是什么呢?
洛宝珠陷入了痛苦的矛盾,她本意是想激怒夜瑾宣,未料却被他一句话就乱了思绪,她埋头膝上,将手***自己的发间,不停抓揉着,状若疯狂。
脑中混沌不堪,晕沉沉的剧痛袭来,似是有人在用铁锤敲击她的脑袋,一下重过一下,洛宝珠抱着头,恍惚觉得,刚刚那些迸出来的不是苹果汁液,而是自己的脑浆,被人一锤一锤毫不留情的砸了出来。
她又觉得,莫非自己还在做梦?所谓的美少年,所谓的丞相府,所谓的天越国……莫非这些都不过是一场梦,这梦太过久远太过真实,所以她才久久不能从梦境中苏醒?
忽然,洛宝珠脑中电光火石间一闪,更或者,这一切不是梦,只是自己虚构的,一切都是假的?
脑袋愈发的疼了,细密的疼痛感远胜方才的晕沉之痛,此刻仿佛有千根绣花针扎过,又像被万吨重的大石一点一点碾压,血肉已模糊,意识在飘散……
洛宝珠小小的身子犹如秋风中的落叶,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甚至想到,难道,就连她自己都是不存在的,这一切都是幻想,或许她并不是洛宝珠,她只是一棵树、一株草,或者一粒沙子,又或许,她什么都不是?
她越想头越痛,越痛却越禁不住去想,像一道无底的深渊,生死轮回,无限循环。
夜瑾宣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他生性冷漠,习惯站于顶端审视人心,仿佛是天生的掌控者,将众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也会轮到自己被别人宣判。
而洛宝珠头痛欲裂,她疯了一般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猛然从床上跳了起来,手摸索着坚硬的墙壁,头毫不犹豫的就狠狠撞了上去,连墙壁都仿佛震颤了一下,可见力道之大。
冰冷的墙上淌下一线鲜红的血,尚残留着余温,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显得猩红诡异,很快,淡淡的血腥味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