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三爷将徐道长请来,因问:“竹偶走失,不知会对春晓有何影响?”
“影响自然有。”徐道长捻须,看了眼春晓,“当初那道人也是如此吩咐的吧?不叫姑娘与那竹偶分开太久。”但见春晓点头,徐道长解释道:“情魂里七种情绪本该在一处,如今被迫分开也是道法支撑,不叫情魂飞散,分开太久太远,道法无力,就要出大事情了。”
如此一讲,三爷与春晓也都听的明白,当即心急起来,徐道长却笑道:“不用急,虽说贫道不能将姑娘的情魂合体,旁的倒是信手拈来,待贫道做法,将竹偶招回来。”
两人一愣,随即了悟,并不是说造不出火炮便也不懂得射箭,徐道长还是有许多手段的,不过是对情魂无力罢了醢。
当夜徐道长开坛做法,叫春晓躺在八卦道场中央,徐道长一手举着桃木剑,一手握着铃铛在春晓身上左三圈右三圈的走了一回,紧跟着烧一道符录,春晓仰躺着本来还专注的看着徐道长行事,那道符录烧化后便觉得眼皮发沉,眼前景物发虚,渐渐陷入黑暗。
就在一条湿漉漉的青石板巷子里,春晓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挪行,巷子尽头有盏飘忽的灯笼,氤氲的光线看起来很有吸引力,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背上,重重喘息也无法让她挺直了走路,她扭头看了眼,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可就是像驮着前行。
忽地就听耳边有铃铛响,很远,但很清脆,那铃铛一响,她便回过神来,再见前头温暖的灯火,正是一个‘奠’字在招展,顿觉惊悚。
春晓扭身回转,又听三爷的声音传来,“晓儿,爷在这儿呢,你往哪去?”
但见浓雾里透出龚炎则的面容来,伸出一只手臂朝她过来,眉眼幽深,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春晓忙拎起裙角朝他去,只步子太沉,她每走一步都要大口喘息,肩膀被压的要折掉缇。
“叮铃”
春晓停住,迷茫的左右看了看,但见前头一个纸糊的人儿,正朝她招手,吓的立时转身往暗处去,两手捂住耳朵,再不想听什么人喊她,说来也怪,往暗处去的时候脚步就轻快许多,身上压着的东西似消失了。
“叮铃叮铃铃……”铃铛越来越急,连同空气都变的紧张。
春晓猛地停下,但见前头伸手不见五指,她的半只脚却踩在了腾空的地方,下头传来哗啦啦的石头碎落的声响,竟是断层!
春晓身子发僵的向后退,后头清晰传来‘三爷’的招唤,她头皮发麻,头也不敢回,耳边铃声响的愈发急了,忽地天塌地陷,她随着碎石仰躺着滚了下去,坠下哪里不知道,四处漆黑,耳畔两侧是呼号的风声,却是感觉不到风的劲道,她的衣摆和皮肤都没有任何感觉,春晓诧异的摸摸脸,发现手没有知觉,触碰在面颊上也没有知觉,脑子顿时灵光一闪,她这是离魂了?
春晓有过离魂的经历,随即调整身子想要自己飘起来,让她诧异的是,身子如同被石块压着,根本飘不起来,只能越来越下面坠落,落尽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再说徐道长掌控着法场,就见春晓头上燃着的烛火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不由惊骇,慌忙从衣怀里掏出镇魂符录烧化,口中念念有词,就见那符录化成的火苗在空中成了一股烟,飞扑到春晓口鼻处,晃晃悠悠的钻进鼻孔。
龚炎则在场外看的仔细,虽不知这是徐道长临时应变的举动,却见徐道长脸色有些发白,便跟着缩紧了嗓子眼,想要问一句又怕惊扰到法事,只能眼不错的盯着,却是帮不上半点忙。
正这样想,就见徐道长面色大变,又紧着从袖子里抽出几道符录,夹在手指中间,嘴上念着,喷出一口血雾去,将符录紧着在桃木剑上抹过,向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运力,口中大喝:“木雷公、金雷公、火雷公、水雷公、土雷公,来!”话落果然听见耳边滚滚雷鸣,似夏日闷雷,裹着棉絮而来。
徐道长立在法场中,高举着桃木剑,一阵罡风平地而起,刮的他头发飞扬,道袍烈烈舞动,当雷声越来越近时,他大喝:“天火、地火、雷火、霹雳火、太阳三昧真火,来!”
四周轰然起了大火,火光冲天,一下将徐道长的身影掩的再不能窥视一点。
龚炎则对鬼神之说,从来是觉得鬼神再可怕也没有人心可怕,他一向是不惧怕这些个,如今看到这样的场景却也忍不住心内震撼,对天地鬼神多了丝敬畏,有了些别样的感悟,这对他以后的人生路起到了一定的影响,从而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这是后话。
只说此时,因不仅辨不清徐道长身影,连同八卦中静躺的春晓也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把他急的焚心似火,恨不得进去一探究竟。
这时就听徐道长大喊,“三爷,速去上清观寻玄素小道友,求他救姑娘一命!”
“如何说的?”龚炎则本就绷紧神经,此时额头青筋鼓胀,赤目欲裂道:“春晓怎么了?”
“那道人在情魂里下了妖术,如同草上抹了毒液,不碰则以,碰到必然要坏,三爷不要细问了,速去速回!”
龚炎则再不问一句,转身大步出了布置阵法的院子,到外头喊福泉去办。
福泉接下命令,夜奔上清观不提,就说卢正宁私宅那头,正被竹偶闹的猝不及防,茜娘捂着被竹偶抓破了的脸,气的差点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