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牛氏姑嫂二人正各自思量,忽闻外面小丫头道:“太太来了。”二人方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朝门外望去。

不多时便见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绝色丽人缓步而来。

王氏心知这便是林家主母贾氏了,凝神看去,只见她身上穿着百蝶穿花藕荷色云缎窄褃袄,外罩银红织金对襟褂子,下着葱绿盘金彩绣绵裙,一头乌压压的秀发挽着朝云近香髻,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肤白如雪,明艳无伦,更难得的是那身清雅高华的气度,让人见之忘俗。

王氏不禁有些看呆了,自思平生所见之人除先北静王妃外几无人可与之相较,心下暗赞,不愧是国公府的千金,这通身的气派真是非常人可及。

这边厢贾敏也在留心打量二人。牛氏原先赴宴时见过几次,今日还是打扮的十分富丽,头上挽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上穿着缠枝牡丹缂丝洋红色斜襟褙子,卍字不到头的同色马面裙。

而她身旁的王氏穿着打扮则要素雅许多,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穿着流云卍福花样的秋香色对襟褙子,石青色绵裙,身上只佩戴着一套碧玉头面,肤色白皙,容貌端庄秀丽,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位难得的美人。

众人厮见过后一一落座,小丫鬟也重新上了茶来。

一番寒暄后,王氏方说明来意,道:“此次冒昧打扰,乃是为了感谢林大人与林夫人的救命之恩,本应早些过来的,只是我们夫妇二人卧病在床多时,我家老爷如今还不能起身,不能亲自前来致谢,还望林大人林夫人不要见怪。犬子此次遇险,多亏了林大人相救,免我们受骨肉分离之苦,林大人的大恩大德万死也难报答,唯有为林大人立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保佑林大人林夫人长命百岁。”说罢便起身磕头。

贾敏见状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可使不得!”急忙命人搀起来。张妈妈与清荷忙上前搀起王氏。

王氏终是磕了头方起身,又再三言谢,道:“我夫妇二人只此一子,说是命根子也不为过,若非林大人相救,恐怕我们一家骨肉分离,今生都无缘团聚,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林大人林夫人笑纳。”说罢命人呈上礼单。

清荷上前接过,递给贾敏,贾敏接过打开一看,原来上面写的是:宝石盆景一座,珊瑚盆景一座,西洋金自鸣钟一座,攒珠八宝璎珞一对,极品羊脂白玉项圈一对,红玛瑙手串一对,红宝石一匣,蓝宝石一匣,南珠一匣,猫眼石一匣,古瓷两件,名家法帖两张,古画两幅,古砚两方,极品松烟墨两匣,妆花缎二十四匹,蟒缎二十四匹,倭缎二十四匹,哆罗呢二十四匹,云锦二十四匹,蝉翼纱二十四匹,香云纱二十四匹,缂丝二十四匹,上用茶叶六瓶。

贾敏方看罢,王氏便道:“除了这些,另有一万两黄金,乃是当初我夫妇二人悬赏时承诺过的,还望夫人一并收下。”

贾敏闻言不禁有些吃惊,忙道:“我家老爷身为父母官,在其位则谋其政,救人也是分内应当之事,不敢受如此厚礼,还请赵太太收回。”

贾敏乃国公府的千金,出生富贵,她又是贾代善夫妻的老来女,夫妇两爱如珍宝,出嫁时真真正正是十里红妆。除了各式古董摆设,孤本字画外,头面首饰便有一百八十套,还陪嫁了无数的田庄铺子,每年光是这些出息就有好几万两银子,梯己极丰厚。

况林家历经五代,本就根基深厚,又是代代单传,家产并未分薄出去,百年下来积累极丰,各式奇珍异宝不胜枚举,十万两银子虽多,贾敏倒也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林如海如今身居高位,巴结奉承之人多不胜数,每年三节两寿送的礼物都极为丰厚,这是正当的收入,林如海也并未推据,倒不是他贪这点东西,只是官场之中,太过清高孤傲、与众不同,并非好事,只是除了三节两寿,其他时日不论何人送礼都从来不收。不论如何今日这银子却收不得。

倒是牛氏闻言吃了一惊,她并未看过礼单,并不知其中详情,原以为顶多是些绸缎吃食,金玉古董之类,没想到竟还有一万两黄金,心中顿时肉疼起来,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啊,心中又惊又怒,好一个王茹,送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出去居然都不与她商量一下,真是岂有此理。

牛氏虽是出身官宦,但家中并不甚富贵,虽然受宠,但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不可能让她把家中的财物都带走,陪嫁的东西自然多不到哪里去,出嫁时的嫁妆也只有三十六台,那还是她母亲把王家的聘礼也一起添进去了,才勉强凑足了三十六台。

她嫁到了王家后便一直紧紧攥在手里,不舍得花费一文半个,王家本就已经没落,出了聘礼后也没剩多少东西了,初时,王安仕途上一应人情往来,应酬送礼都全靠姐姐一家帮忙打点,后来王家渐渐起来了,才略好些。

此时听闻王氏送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心中自然气恼万分,又不敢发作,心中不停咒骂王氏,又祈愿贾敏能推拒这笔银子,怕露了行迹,只得低着头装作喝茶,一边竖起耳朵留意动静。

只听贾敏道:“无论如何这银子都不能收的,还请赵太太收回去吧。”

王氏忙道:“这是原先就说过的,我也早在佛祖前许过愿,不论何人,只要能送回小儿,便奉送白银十万两,如今是林大人救回了小儿,这银子自然该交给林大人。”

见贾敏还要把礼单退回,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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