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长相, 戚芸菡也算是让人交口称赞的标致女娘,脂粉淡施, 衣衫精洁,既不奢华,也不寒碜。与之相比,完颜绰显得先声夺人很多,眉目里带着遇见敌手时自然会出现的精光,嘴角偏又微微翘起点笑意。两个人落在王药的眼里,自然一个是魅力四射,而另一个是黯然失色了。

完颜绰娉娉婷婷走过去, 鬓边的珍珠步摇在耳朵边晃来晃去, 光泽惹眼。她凤目如带着钩子一般, 指甲在掌心掐了掐, 直接到王药身边捶了他胸口两下,嗔怪道:“却疾, 和其他女人见面,还避开我, 这是什么路数?”

戚芸菡自小在内宅里长大, 是家中女孩子的妇德榜样,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扑在男人怀里的女子,当下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说:“你……你是哪一家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完颜绰扭头笑道:“规矩?你问问却疾,到底你是规矩,还是我是规矩?我是哪一家的?我是他结发的妻子!”

戚芸菡气得颤抖起来,杏核眼瞪得圆溜溜的,直接看向王药,最后笑了几声道:“四郎,你还结过几次发?”

完颜绰笑眯眯看了看王药:“却疾,应该是两次吧?只不过咱们俩结发为夫妻更早些,对不?”她挑衅地瞥着戚芸菡,盘算着怎么先杀杀她的气焰,再好好地整治一下她。

她们俩此刻是斗气,王药心里却有另一番窘急:戚芸菡不知道他另有一重“面首”的身份,但赵王或王泳、王茼等却是晓得他与夏国太后之间的关系。完颜绰此刻在这里,决不能露馅儿,若是斗气斗狠了,把不该叫人知道的话说出来,或做出遮掩不住的事来,他王药之前的经营打了水漂不谈,还可能给完颜绰带来危险。

不消他说什么,完颜绰自己经多了大风大浪,只看看王药为难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刚刚的快乐也难免地被这不和谐的插曲搅乱了,她心里不忿,眼睛里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热辣辣的杀气来。

下头有夏国的高手,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杀掉戚芸菡这个讨厌的女人,也是易如反掌的。她忖度着怎么下命令可以不把事情闹大,又能实实在在出了这口恶气,但觉王药拉起了她的手,朗朗地对他面前的新婚妻子说:“芸娘,你是父母之命的妻子,她是结发的爱侣。你是人人称道的贤惠人,先也说知道‘七出之条’里谈‘不妒’。我今日要看一看,你做不做得到。”

这话很拿魂。完颜绰顿时觉得解气,心里的恶念也不那么腾腾地往上涨了。

而戚芸菡顿时萎靡下来,只喃喃地说:“四郎,聘则为妻……”

王药点点头打断说:“没有人不承认你的名分。”

戚芸菡松弛了一点,看了看完颜绰,深吸一口气,主动道:“这位妹妹……”

完颜绰侧脸狠狠剜了王药一眼,却转头对戚芸菡笑道:“你果然是不妒的‘好’妻子。我和却疾,情深意笃,只怕日后还需你的成全。不过我白提醒你一句,好像还是叫‘姐姐’比较恰当。”她把“成全”二字咬得极重,顺带一只手在背后狠狠拧了王药一把,他咽喉里低低地逸出“呃……”的一声,忍着痛把那只施暴的手从背后抓过来握在手心里。

在戚芸菡看来,这一对你侬我侬、恩恩爱爱,连站在一起都是双手相握,盈盈对视,目光中仿佛火花四溢。她颓然道:“你能这样夸我,我受之有愧。姐姐妹妹不过是个说法,若能效法娥皇女英,共同伺候好丈夫,也是我们的福气。”

完颜绰转脸娇声问王药:“娥皇女英是谁?”

王药低声说:“以后告诉你……”

戚芸菡实在不明白,面前她这位情敌,除了美得张扬跋扈之外,到底是哪里吸引了王药?读书少,品性坏,凶悍简直写在脸上,娇媚得也近乎淫_荡。可是也许男人就喜欢这样的狐狸精吧?她哀哀地想着,只觉得上苍不公,叫她身为一个女人,不得不在另一个没有明媒正娶的女人面前失掉自由,失掉尊严。此刻她唯有极力表演好正妻的角色,来补偿自己的所失,因而对完颜绰挺了挺胸,慈和地说:“那么,等你脱籍之后,我会给你名分。”

完颜绰又转脸问王药:“脱籍是什么?”

王药尴尬:“以后告诉你……”

要让小母狼知道“脱籍”指妓_女乐户等脱离低贱的乐籍——戚芸菡把完颜绰当成了王药青楼薄幸的女人——估计她当场要炸开。

戚芸菡最后说:“四郎,今日婆婆身子不爽利,我出来时间亦不能久。你送了她,也早些回去,昨晚没有定省,婆婆一直在念叨你,怕你又做荒唐事。”她瞥了完颜绰一眼,尽力端庄地转身离开,可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来酸酸的滋味几乎要把整个人淹没了:王药看向那个艳美女子的眼神,满满的都是爱宠,这样的神态,她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俟戚芸菡离开了,王药从窗户帘子里看着她乘着车顺着石板街离去,才回头对完颜绰道:“还是趁着没有关城门,早点回去吧。入她的眼是小,若是叫其他人拿住把柄,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你到这里来,确实太冒险了!”他不忍说,但还是得说:“不仅是汴京不宜久留,晋国也不宜久留。你但想想阿芍,也不能拿自己冒风险。”

做母亲的当然也对女儿日思夜想,他们的相聚是异数,分别才是常态。完颜绰想着离别,不由用力在王药身上掐了一把,他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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