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想,他吃手指是谁教他的?”姜采青听着不乐意,立刻开始捍卫儿子,“再说了,六个月的娃娃,他吃手指说明他聪明好么?”
吃手指就是聪明?裴六当真无法理解这样的理论,仍旧嫌恶地看着壮小子,从丫鬟手里拿了布巾将那小手擦干净,再想去擦小嘴巴,壮小子却小脑袋一偏躲开了。
“嗬,还不给擦。”裴六较劲似的,硬是抓住膝头的娃娃,用力将那沾着口水的小嘴巴擦拭干净,成功换来壮小子抗议的啊啊。
“啊……”一边啊啊,一边还扭头看着姜采青,呜呜呜,娘亲他欺负我!
姜采青微笑看着,不禁有些好笑,白色织锦暗纹长袍的男子,高华矜贵的世家贵公子模样,抱着个奶娃儿擦口水,这画面竟然有一种怪异的和谐。
“赶紧还给我吧。”姜采青好笑地抱过壮小子,安抚地拍了拍小脊背,笑道:“不是已经围了口涎巾么,看你弄哭了他,小娃儿都不喜欢擦脸擦嘴的。”
“这小小的娃儿,哪天才能长大呀!”裴六没由来的感叹一句。
“娃娃当然是一天天长大,他刚生下来软嘟嘟那么小一点儿,现在不就能坐着了?”
对怀里这娃儿,姜采青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记得裴六刚把他抱来时,小脖子都软软的没力气动,如今再看看怀里绛红棉袄棉裤的娃娃,小脸蛋白嫩嫩粉嘟嘟,两支黑亮的眼睛骨碌碌机灵可爱,真是让人怎么稀罕都不为过。
有了这孩子,她自己的日子充实忙碌,就连菊姨娘和绫姨娘都有了乐子,每每跑来拿娃儿当最佳玩具逗弄,后院的孤寂日子便因为多了个孩子而充满乐趣。
“京城可有什么动静么?”姜采青问了一句。
“册立太子的诏书一下,定王一党自然得意,原先反对的人暂时老实些,自然也少不了改弦易辙的,还能有什么动静?”裴六面带嘲讽地说道。
“六爷,其实我是想问,可有那薛婉华的消息么?”姜采青直接问道。
她相信以裴家兄弟的心性为人,对那个气死张氏、忘恩负义的薛婉华,加上事关定王府,必定是有所关注的。而她,一者忍不住八卦,更重要的是对那个同样穿越而来的老乡,终究还是想关心了解一下。
对这问题,裴六倒也没避讳,淡漠说道:“还真没听到她什么消息,只听说太子册立之后,皇长孙又先后迎娶了江南萧家、和户部尚书徐家的庶女为妾,就连年及四旬的太子自己,也新娶了翊卫将军十四岁的侄女为良媛。”
姜采青心中默默窘了一下,这定王父子,为了巩固权势四处联姻,也是够拼的了。薛婉华没有可用的娘家势力,怕也只好放在一边无名无分地藏娇了,前途茫茫,也不知她终究能走到哪一步。
“如今这局势,三爷他可有打算?”姜采青问道,“太子若登基做了皇帝,只怕不会善待裴家。三爷和六爷当真没想过支持福王么?”
“三哥想的比我多,担子也比我重,我今日倒还能纵马来看看你们,他却整日忙碌。至于太子——”裴六叹道,“其实不论谁做皇帝,对几大世家还不都是忌讳三分,然而世家各自根基,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姜采青点点头,心说倒也是,沂州裴家,曹州单家,江南萧家,这些世家大族手中掌控着大量的人脉财势力量,若是容易对付的,定王、福王也就不会先后跑来拉拢了。
“在我看来,圣上当真是年迈糊涂了,定王成了太子,福王却握住了西北兵权,这样互相牵制,也未必能如愿保他晚年安稳,却只怕埋下祸根,造成战乱,弄得动荡不安。本朝百年太平,眼看就这么毁了。”
“乱则思变,变则通,通则达,达则久治,久治则长安,长安则生乱。”姜采青一口气念出这话,带着些戏谑的笑意,问裴六道:“辩证轮回之道,这话六爷可听说过?”
“我倒是好奇你这阵子读的什么书,《周易么》?”裴六轻笑,却别有深意地望着姜采青,继续调侃道:“我记得你原先说的,你勉强认得几个字,如今倒敢当面跟我论道了?”
他当真是查问过了,眼前这清雅昳丽的女子,的确是出身濮州郊野的普通农家,可看着她此刻笑语盈盈、调侃朝堂的样子,便是精心教养的高门贵女也相形失色,这实在叫人无法不去怀疑,一户普通的农家,到底如何养出了这样的女儿?
这个问题裴六想过不止一次,没有答案,却也没再去深究,这个女子身上即便有这样那样的谜团,却也不影响他对她的看重和信任。这就够了。
对裴六这样明显的调侃询问,姜采青却也不当回事,怪力乱神匪夷所思,穿越这样的怪事这位六爷怕也不肯信,就像裴三曾质疑她跟谁学的算账,质疑一下,也无法再去深究的。再说——
这六爷就算肯信,又能如何?把她当做巫女烧死?别开玩笑了,彼此间这点信任她还有的。
两个大人一个娃娃,就这么坐在偏厅悠闲说话,绫姨娘和菊姨娘领着几个丫鬟婆子进来,福身见了礼,提醒六爷午饭备好了。
如今家里越发人少,姜采青便让翠绮跟绫姨娘帮着,管着家里吃吃喝喝、饮食日用之类的事情,菊姨娘则被她赶鸭子上架似的,领着花罗管理这宅子里里外外,家奴仆役、采买出入,全交给菊姨娘身上,虽说也出过些差错,如今却越发熟悉老练了。
您说这家里统共三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