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望着眼前的府邸,心中有些感慨。
鬼谷苏秦,自洛邑周显王赠其王室青铜昭车的时候,便已经是小有名气了。到后来进入咸阳,秦惠文王虽未重用苏秦,但苏秦与秦王坐而论道之事,传遍整个战国。
后来又到燕国为相,力图变法,游说诸国,出任六国丞相,共击秦国,函谷关外,号称百万大军,秦人闻之,无不胆寒。当时,就连秦惠文王也是连连叹息,后悔当时放走了苏秦。
可如今呢,竟是到了这种地步,在燕国传出丑闻,遭到迫害后,一路逃到了齐国。可不曾想苏秦在这齐国,也不怎么受人待见。
光看这苏秦府邸,便能知其一二。这府邸在临淄城中不仅算不上气派,而且显得很寒酸,和稷下学宫学生们的,都没什么区别,就一个小宅院,在临淄城偏远处。
此刻,大门正是紧闭着,门前挂着两个旧灯笼,上面沾满了尘土,从这就可以看出,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打理,应该是拜访苏秦的人比较少吧。
几日前,齐国朝堂之上,见了苏秦,在苏铭的心里就有了个结。这不今日趁着这闲暇的功夫,来拜会苏秦,了却自己心事。
因有了齐王的令,自己明日就能见到甘茂,之后就得回秦国了,以后要想再见苏秦,可就有些难了。
苏铭敲了几下门,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心中不免有些许紧张。等了半会,却不见来人,苏铭便奋力的捶了几下。
过了片刻,门才从里面缓缓的开出了一条缝隙来,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探了出来。苏铭说明了来意之后,老者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问,直接将苏铭带到了厅堂当中。应该是很少有人拜会苏秦吧,所以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麻烦。
苏铭四处瞧了瞧,满屋子里面堆得尽是些书简,有些虽旧,却摆放很整齐,在这屋子当中,非常显眼,除了书简之外,也没多少东西,很简单。
稍后,脚步声传来,苏铭一看,是苏秦进来了。
脱了朝服,苏秦更像是一个长者,脸上的褶皱很深,又油乎乎的,看着苏铭,面上带着一丝惊讶。
看着看着,苏铭恍惚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的朝着苏秦拜了拜。
“苏铭见过苏子!”
一见是苏铭,苏秦面色露出了疑惑,同时将苏铭扶了起来。
“呵呵,使者请坐!”
苏铭还礼,作出了请的姿势,苏铭也没作甚,规规矩矩的坐下来。
“苏子,苏铭今日一人前来,没有使者,只有洛邑国人。”
苏铭坐在苏秦的对面,看着正在沏茶的苏秦,神色郑重的说道。
闻言,苏秦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中射出了一丝精芒,紧接着像是回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嗯嗯,离周显王薨都快十年了吧。”
苏秦连着应了两下,有些感慨道。
他这么说,苏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两人就这么寒暄了几句,又停了下来。
苏秦想了想,今日的苏铭和那日所见到的好像完全不一样,有可能他来此地,就真的是想和自己随便聊聊吧。
“那日朝堂争论,苏子莫要放在心上,我观齐王此人,有我秦武王之风,所以与苏子无关。”
想了一会,苏铭就想出了这样一句话。
苏秦一听,微微笑了一下。
“使者多心了,齐王此人本就如此,我只不过是随意尽一些臣子的力罢了。”
苏秦看似说的很随意,可手中的拳头,却是握紧了一些。任谁也能够听得到,这话语里面有些无奈。
闻言,苏铭有些落寞,什么时候,苏秦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了,他的随意,是有多随意?
“苏子当年抗秦大举,洛邑人闻之,无不振奋啊!”
苏秦听明白了苏铭话中的意思,看了看现在的自己,又有些自嘲,哀声自怨。
苏铭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想想,有可能这苏秦以后也就这样了。
“告辞了!”
苏铭起身,就要朝外面走去。
江山代有人才出,江河后浪推前浪。苏秦在苏铭眼中,看到的满是失望,他实在是弄不清楚,苏铭的来意,可现在看来,绝对不像是坏意吧。
“苏铭来自秦国!”
猛然间,苏铭听到苏秦在自己背后的大喝。
这一声,洪亮如钟,掷地有声,甚至有些不像是苏秦的声音。苏铭转身看时,只见苏秦如同变了一个人,面上神采奕奕,多了一些雄姿英发的气概,面上挂着一丝笑意,笑谈诸国风云,胸有成竹。
转眼间,那个纵横捭阖的苏秦,又回来了。
“不错,正是秦国。”
受此鼓舞,苏铭大声回答道。
“当年六国抗秦,乃是错误之举,抗秦并不能使秦弱,反而愈加强也,苏铭请坐。”
虽然不知道苏秦说这话何意,但苏铭迈出去的腿又是给收了回来,因为这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苏秦。
“那苏子为何抗秦?”
苏秦单手抚须,眉头微皱,眼神中透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来。
“我苏秦所学乃是策士,纵横捭阖,不用一兵一卒,但凭胸中韬略,左右天下大事,此乃策士也。抗秦之举,并非弱秦,只是争取时间而已。
自李悝强魏以来,天下诸国,纷纷效仿变法,此,当属秦国商子最为彻底,秦国国力,也最为强盛。苏秦联合诸国,将秦国虎狼锁于函谷关内,二十年不得动弹。再看看今日,楚齐燕赵韩纷纷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