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余,李岩出面劝说,建议将船队中比较坚固的船只放在外围,并将有勇力之人组织起来护卫,以防止水匪来袭。起始还有人响应,直到后来有几家镖行反对,起始响应的人也打起了退堂鼓。李岩待要继续劝说,反被镇远镖局的镖师一顿呵斥,说道本来没有什么,只要交些买路钱就能通过的事,结果被他搞成兵戎相见。韩琦亲眼看到水匪穷凶极恶的模样,此时见他信口雌黄,怒火中烧,就要出手教训,却被李岩拉回船上。
岳阳见他闷闷不乐,也便为他开解。李岩问道:“明知是对大伙儿都有利的事情,为何这些人非要反对?”岳阳说道:“是啊,将护卫集中起来调度防卫,面对水匪来袭时固然对大局有利,但是肯定有人忍不住去想,为什么我的护卫要去防护别人,相较于全力保护我来讲,我自身的护卫力量岂不是减弱了。你看看,反对最激烈的便是那些有实力的,便是这个缘故了。”
李岩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说道:“是啊。不涉及自身利益还好,一旦涉及了自身利益,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一件事做了能让日后获益更多,但只要损及眼前所得,便会极力反对。或许便是日后如何终究虚无缥缈,眼前利益才是实实在在的缘故吧。”岳阳道:“不错,人性自私,便是如此。不管做什么事,哪怕是功在千秋,支持者中高瞻远瞩者毕竟是少数,大多是对现状不满之人。反对者就简单的多了,基本都是既得利益之人。万事皆是如此,所以也不必惆怅。”
李岩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以前与师兄谈及史上变法,虽然变法之人没有私心,好多都是为了国运长久,终究也没有几个落得好下场,无非是触动利益太多罢了。一旦既得利益之人开始抱残守缺,所有事都难以推行。咱们如今便是类似的形势。”
话虽如此说,形势也无奈得很,终究是不忍心扔下这许多人。四人轮流休息戒备,防止敌袭。李岩又外出游说,终于组织出百十来号精壮,大多数也只身体强健、会几手拳脚功夫而已,只有二十来号人功夫还说得过去。李岩说服大伙儿同舟共济,将几艘大点的船只腾了出来,用舱板临时制成盾牌,用来防止弓箭。但是这样的客船肯定不能抵抗投石器械,好在那个“江天王”手下乌合之众甚多,想来也未必拥有这等水战利器。
一切准备停当,李岩也不回自己的船只,当晚就在外面警戒的船上宿下。镇远镖局的船只既不敢前行,也不敢远离,就在后面缀着,李岩也不去管他们。再往前不多远就是彭泽,若能平安过了彭泽,“楚江盟”的实力就要大打折扣,官军毕竟也不是纸扎泥捏,还是能起到震慑作用的。
此时是月初,天气也好,只是仅凭满天繁星也照不亮长夜,船上闪着的风灯更显孤寂。前半夜水面上一直安静得很,李岩连日奔波,再加上为李湛治伤的损耗,饶是他功力精深,仍是有些困顿,后半夜终于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忽然警觉起身,旁边守夜的护卫头领陆三枪被他吓了一跳,问道:“怎么?”李岩急道:“赶紧示警,有敌袭!”同时一看到自己船上灯亮了起来,岳阳等人显然也已发现。陆三枪看着周边寂静黑幕,还在犹疑,李岩已抢过他手中号角吹了起来。这是约定的信号,百十来号护卫纷纷起身,竖起临时制作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