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产期的临近,张珏越来越烦躁。这段时间街上纷纷攘攘,林士凡整天让她呆在家里,闷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发现自已真的是爱上了这个男人了。这种美妙的爱恋,叫她如痴如醉,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感受。单是小小的思念就叫她双颊桃红,怦然心跳。她从此恋上黄昏。她凭栏远眺。她有碎小的脚步。她在长街十字迎来他的身影,又害怕有日失去。
而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才蓦然发现原来他们相爱已久。她才终于惶惶起来,总感觉他下一句就是跟她道别的话。
她越来越下意识地不去想那一天,奢望着这日子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廖婷婷年底要来东莞的消息,着实把她打击得不轻。她开始憔悴起来,茶饭不思。
林士凡拉着她去做了检查,医生的诊断是产前焦虑症。张珏对诊断书嗤之以鼻。她对着林士凡吼道:
“你知道为什么的,可你还带我来医院,是在做弥补,还是在做善后。”
林士凡对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无理取闹很是无奈。同时也十分的懊悔,不该把未婚妻年底要到来的消息给她。他以为她会以豁达的态度接受这消息。毕竟他早己将他的情况告诉过她。他没想到的是她的爱己深,深到己容不下一丁点别的东西了。都说爱是自私的,它排斥一切除他之外的事物;同时爱又是宽容的,它容纳一切对它利好的东西。归根到底,爱的本质是自私的。伟人之所以伟大,是他们将爱带到了无私的境界。而凡夫俗子的爱情则更接近爱的本源。
林士凡将张珏塞进了一辆的士,说,去华南mall。张珏既不挣扎也不再对着他吼叫。她突然安静的像变了一个人,她捧着肚子,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口,綣缩在一角。
林士凡心疼地把她搂到怀里,用下巴磨蹭她的秀发。他说:
“医生说可以多带你出来走走。”他想对他说一些暖心的话,终于说出来的,却是这硬邦邦的话。她就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地偎着,任凭着思绪飘去老远。良久,她才说道:
“没用的。”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脸上已是满满的泪痕。
“师傅,麻烦把窗打开一下。”她说,她感觉到他握住的她的手传来了痛感,他怕她不小心变成了张纸片从窗口飘了出去。
“师傅,转道去黄旗山吧,我想去一趁旗峰山公园。”她又对司机说。
黄旗山,位于莞城之南,是东莞八景之一。那里风景秀丽,丛峦叠翠。上有通天奇灯笼,下有幽幽古庙。
他们来时,已过了“游人如织”的季节。却更显得曲径通幽,古木森森。
张珏径直去了山脚下的宋代就修建了的观音庙。东莞这个浮躁城市里一个少有的清静之地,也是附近居民祈福,许愿之地。
“我想一个人进去静一静。”她说。她把林士凡一个人留在外面。她烧了香,跪那儿,双手虔诚的合了十。
两根香烟的时间过去了,她仍跪那
儿,双手虔诚合着十。林士凡抽完烟冲了急冲冲进去,担心她身重,长时间的跪地会受不了。她回首望向他,已是一脸的平静。那不嗔不笑的样貌,石碑一样刻在他的生命里,抛不开,也忘不了。(也成了他一生中的耻辱,懦弱的见证。)
没有爬山,他们沿着通幽的小路走着,一直走向公园的深处。
张珏似是心结已解。
走累了,她找了个小斜坡坐了下来。小草不知有冬,依然绿油油地做着春天的梦。林士凡先是坐在后面抱着她。她头枕着他的胸口,一会儿十个手指头在他的大腿上乱弹着,一会儿又踮起两个手指头,玩走小孩子的把戏,从他的膝盖一直走到他的大腿根部。
她突然仰起头问他:
“你认识骆驼祥子吗?”
她的思维跳跃很大,像林间的松鼠。
“认识,我还坐过他的黄包车呢。”
“你是传说中的怪物吗,坐过他黄包车的人都作古了。”
顺着她果然没好果子吃,他便不再吭声。
“我是说我像极那骆驼祥子,我俩都像无根的浮萍,一个劲地飘着浮着。却又都爱做梦,我们开始规划人生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都是挣钱,然后是买一辆车子。不同的是他要的是全新的黄包车,而我只想要台二手的电瓶车。”
“他三年之后终于拥有了,而我的还在路上,遥遥无期。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拥有你,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小小的目标都完成不了,就想拥有全世界。”
林士凡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让她躺着,头枕在他的腿上。将黑色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他抚着她的秀发和微蹙的远山似的黛色的眉。她的眉头连绵,并不像说话语气那样平静。他从那里触到她的凄然,他明白她的所想。他下意识的想把它们抚平。
“看来落霞说的是对的,你就喜欢重口味,你说你,爱窈窕你会死啊,干嘛偏偏爱大肚婆?”
“上天让我们相爱,并没有告诉过我大肚婆爱起来更有味道,傻瓜。”他说:
“士凡,你说将来你把她的肚子也搞大了,是不是就此忘了我?”
“很多的时候我也在问自己,当时为什么就不想想,这个时候去爱对方,对吗,你又能拿什么给予对方。小鱼,是我鲁莽了,没能好好考虑你的处境,叫你左右为难。”
“你才是傻瓜,”她反过手去摸了摸他那短碎的头发,滑过脸庞,停在他这两天不及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