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丝毫不怯,难怪她要穿着高领白衣,难怪她明知弥若天下绝美,也要与其比舞。
罗摩王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青玄望着火焰中舞蹈的女子,再一次深深震撼,踏琴之声时而婉转低沉,如低谷清流;时而高亢激昂,如战鼓号角;时而婉转空灵,如蝶舞飘飞。
再加上这无以伦比的火焰之舞,将清丽与明艳结合的完美无缺,只有他知道,她不是在舞蹈,而是在诉说,诉说自己生命的意义,重生的意义!
从第一眼看到她,苟延残喘,气若游丝;
到进一步了解她,不卑不亢,忍辱负重;
直至今日读懂她,过去不再,涅槃重生!
那是她在燃烧自己绝望而不服输的生命啊……
青玄的眼中,莫名流下了一滴清泪,寂冷无声,冰凉坠地。
舞蹈已罢,舞曲已停人们却已经安静,连喘息都忘了。
最后,皇帝开始鼓掌,接着,所有人扬起了手臂,剧烈的漫过头顶的掌声让整个草地都沸腾了。
弥若公主,呆坐在原地,喃喃自语:“我竟然输了。”
***
三日之后,狩猎结束,重回平京。
出发前的兴奋与激动,如今只剩下了惊叹。谁也没想到,这一年的围猎,发生了这么多事,更没有想到那个嫁给残废的景二小姐,竟然是一个如此令人惊叹的人物。
弥若公主说话算话,虽然皇帝没有要她跟着回去的意思,她却说愿赌服输,愿意跟着回平京,并且带着那个和尚一起跟在了马车后面。
罗摩王自然没有相陪,他与二皇子成了好友,约定过些时日,再来平京拜访。
回城的轿子里,只有景颜和初晴白梨在。初晴打好了水,用软帕在水里浸-湿,拿起搅干,随即小心地为景颜的身体擦拭。
“二小姐,您真是吓死奴婢了!”一旁换水的白梨不禁长叹一声,虽然她早就知道那火焰不会灼伤人,却着实吓了一跳。
景颜的皮肤敏感,纵使那火焰没有烧伤,却有些微微泛红。
初晴又拧了一把毛巾:“二小姐,那公主一路都跟着咱们的轿子,这事情要不要报告老爷?”
她说的老爷自然不是王广和而是景慕。景颜摇了摇头,掀起小窗抬眼看向远处:“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不必通知他也会知道的。只不过咱们要提防的,不是公主,而是那个黑袍僧人。”
“那个和尚?”白梨不解。
当时皇帝也有疑问,但罗摩王说那僧人是他和公主的老师,后来出家,与他们兄妹关系十分密切,跟随公主去上元,也可以让公主少犯错误。
仅仅是这样吗?景颜心中否定。无论是斗宝还是比舞,这一幕幕的场景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反复,那个不起眼的黑衣僧人至始至终都是低头静默,老僧入定,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
与其说是毫不在意,倒不如说,都在意料之中。
她早已察觉,在罗摩王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在弥若公主即将发脾气的时候,这个僧人都像是一个警钟,只要有他在,西晋皇室兄妹便言行守规。
这人,会仅仅只是一个老师这么简单吗?
小窗外,青玄骑马在不远处,对她点了点头。
景颜一愣,不经意地微笑。
几日过后,平京城门大开,百官百姓夹道欢迎皇帝回城,盛状与出城别无二致。
弥若公主百般邀请毓郡夫人去驿馆做客,颇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意味,却被她拒绝了。
一是因为她还没想到对方的目的,二是王将军府中得知回城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给王广和送去了一个口信。
季氏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