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梁儿并未在梧木亭练琴,而是去了上林苑的竹林。
经过一晚,梁儿上过药的手已经消肿了些。只是依旧无法抚琴,她只能置身竹林中合眼感受琴谱,这也算是一种习琴的方式。
谁料赵政得知她没有去梧木亭练琴,竟勃然大怒。
“昔日寡人是如何吩咐你的?是否寡人待你太好,你竟敢忤逆寡人?”
梁儿跪在地上,没想到赵政竟会为这么个小事就突然发作,着实吓得不轻。
“大王息怒!奴婢是因为……因为昨日田美人说不准奴婢再去梧木亭……”
“啪”的一声,
赵政竟挥手摔碎了一个玉爵,那玉爵就碎在梁儿腿边,惊得梁儿不敢再言。
“寡人只问你一句,这咸阳宫内,究竟谁是大王?”
梁儿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自己失言,伏于地上,恭敬道:
“奴婢知错……”
所谓伴君如伴虎。
梁儿不知是否所有君王都像赵政这般喜怒无常,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反应也会大的如此惊人。
他果真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倔强直率的小男孩了,今后说话做事必须要认真思量,仔细斟酌才行。
第三日,
梁儿硬着头皮回了梧木亭,果然又遇到了田尧。
田尧高昂着头,一脸鄙夷:
“你还真是厚脸皮,看来今日定是要将你这双手废掉,你才看得清自己的身份!”
废掉?梁儿大惊,这田尧疯归疯,怎能连累她赔进一双手去?
这事,就算赵政不管,她自己也要想办法自保了。
只是瞬间,梁儿心中便有了计较。
侍婢们将梁儿牢牢按在地上,田尧刚要抬脚上前,便听梁儿大声道:
“梁儿区区宫婢,蒙大王厚爱获准习琴。自知学习时间过短,琴艺实在不堪,却要每日在梧木亭大庭广众之下抚琴练习,此事着实有些说不过去。美人若心中实在不悦,这一脚大可再次踩下去解恨,哪怕是废了奴婢这双手,奴婢也毫无怨言。只是奴婢如此作为,皆是奉大王之命,奴婢难以违抗,望美人三思而后行,勿要搏了大王的意才是。”
“哈哈哈哈哈!”
田尧闻言大笑。
“你少拿大王唬我!两日前的事大王不是也没过问嘛。你不过就是个寻常奴婢,大王根本不在乎,又怎会因为你受点小小的教训而惩罚于我?”
然而梁儿目光坚定,言辞凿凿:
“那日大王没有责怪美人,是源于大王对美人的宠爱。然而美人若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视大王的旨意于不顾,大王迟早震怒。若到那时,怕是局势再难挽回。大王已立夫人三人,美人五人,奴婢劝美人要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切不可意气用事!”
后宫从来不缺女人,这点生于齐国宫廷的田尧再清楚不过。
梁儿这是在提醒她,与其针对一个身份卑微的侍婢,惹得大王生气,还不如把心思花在如何让自己能长期受宠上。
田尧无言以对,只得恨恨离开,再不来梧木亭招惹梁儿练琴。
此事在后宫传开,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让众人对梁儿另眼相看。
能得大王如此看重的人,果非等闲。
梁儿本以为,田尧日后不会再来找她麻烦了,却不曾想到,那田尧是个从小被娇惯坏了的,长到十五岁第一次吃了个哑巴亏,还是亏在了一个卑贱的宫婢身上。她恨极了梁儿,百般寻着机会,要除掉这个让自己在咸阳宫丢尽颜面的宫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