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默默地注视着这群汉子,空气仿佛就要凝固一般沉寂,又或者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似的。
安静得可怕。
突然间,从旁观的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就像是一滴水溶入河流般自然,加入了那支队伍。
有熟识他的人惊呼道:“哈曼,你不要命啦?好不容易活了下来。”
那个名叫哈曼的男子面容凄然地笑了笑,“可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十五年前,我的父亲是名驮夫,他在搬货的时候被倒塌的货物压倒,整整断了十二根肋骨。他没钱去看医生,在受尽折磨后为了不连累家里人,在一个夜里自己刺死了自己,那一年我才只有十岁。”
“家里一共有四个小孩,我的母亲为了养活我们,拼命干活,最后积劳成疾,死在了浆洗店里。死的时候像是破烂一般被扔在大街上,淋了一天的雨,找到的时候尸体都不成模样了。可哪怕她这么努力,四个小孩子里也只有我活下来了。”
“就在上个月,我的妻子和刚刚足月的孩子活生生被饿死了。我拼了命地寻找食物,变卖了全部家当,可依旧毫无办法,她们就死在我的眼前。我现在一闭眼,脑海里全是她们的死时的模样,如果不做点什么的,我真的要疯掉了。”
“我忍了这么多年,活了这么多年,但我再也不想忍下去了,也不想活下去了,我就是想去寻个公道!”
那男子很是冷静,语气也极其平淡地说了一番话,接着又转身,默默地跟上了队伍。
就如同行尸走肉。
哀莫大于心死,他既不愤怒,也不悲伤,而眼泪,大概早已流尽了吧。
慢慢的,又有一些人走出了围观的人群,加入了那支队伍。他们就如同那名男子一般,既没有高喊的口号,也没有激动的表情。只有眼中的那点星火:
仿佛是要将这个吃人的世界烧个天翻地覆,一干二净!
加入队伍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到后来就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加入。。到后来,听到这个消息的难民们奔走相告,几乎所有的难民们都加入了队伍。就像是原本一条熙熙河流,在不断有支流的汇集下,终于成长为一条涛涛大河!
波澜壮阔,无可阻挡。
……
而就在圣辉大教堂之内,正在埋首于书卷中的里斯本牧首被一阵敲门声惊动了。
“进来。”,他应道。
进来的是他的心腹教士,多诺万神父,他略带兴奋地向里斯本牧首报告道:“大人,那些难民真的聚集起来,向圣辉城进发了!”
里斯本牧首淡然一笑,像是成竹在胸般说道:“当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些贵族们懂得煽风点火,控制舆论,难道我们圣教不能吗?”
“当然,那些蛀虫怎能与您的手段相提并论?”,多诺万神父恭维道。
里斯本牧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教训道:“不要小看那些贵族,他们的计划制定得相当高明。只不过他们利用的是人性中的恐惧与愤怒,悲伤与哀痛,对死亡的恐惧,对受难的愤怒,对亲人之死的哀伤。这样的负面情感不断积压,就像是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一般,再经过他们舆论的引导,喷发出的岩浆足可以灼伤我们。”
“父神创造了人类,却不肯给予人类完满。因此人自从出生以来,就要受到愚昧无知之苦,越是感情激烈,就越容易丧失理智。而丧失理智的人,与猴子又有什么区别,可以用坚果之类的事物引诱,也可以调戏激怒,就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一般,无论他们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在上位者的指挥棒下跳舞罢了。”
“然而这种方法也是柄双刃剑,就像是逗猴一般,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猴子抓伤。这些难民们积累了越多的伤痛和愤怒,在发现始作俑者是贵族后,爆发出来的能量也是相当可观的。”
“明白了。”,多诺万神父点点头受教道:“只是,那些贵族们必然不甘心失败,他们在难民们当中安插了不少人手,我担心经过这些暗子们的挑拨,就算他们全身都黑成了炭,都可以慢慢洗成白莲花啊。”
“呵呵,你啊,只知其一未知其二。”,里斯本牧首笑道:“我问你,那些难民们是相信我们圣教说的话,还是相信那些没有真凭实据的谣言?”
“那当然是相信我们圣教啊。”,多诺万神父挺了挺胸,“现在圣教的地位在他们心中至高无上,哪怕有一天,我们宣城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说不定许多人都会相信。”
“那不就行了,他们真心实意地相信圣教,这就是我们对比那些贵族最大的优势,也是大势所趋,这是圣教花了上百万金币买来的!只要把握住这个大势,我们就不会输。我已经吩咐过了,凡是与难民们接触的神父教士,都默认或者暗示罪魁祸首是贵族,如此一来那些贵族们是跳入圣辉河都洗不清了,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那些贵族做的。”,里斯本牧首继续教训道。
“多诺万,你鞍前马后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的功劳我都记在心里。但只靠我的扶持,你想再进一步那是远远不够的,毕竟其他的枢密主教都有他们的候选人,甚至是陛下,都有他属意的人选。什么时候十分的人性,你能摸清楚二三分,红衣主教的宝座也就离你不远了。”
“是,多谢大人。多诺万虽肝脑涂地,也不够报答您大恩的万一,今后定当更加努力,不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