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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坐在一边,看玉秀凝眉沉思,脸上还有几分病容。
这么近仔细看,颜玉秀没有笑起来那么柔美,倒是多了两分坚毅之色。
看她小脸上的凝重之色,他不由心软。她才十一岁,就要想这些?这些事,她能想明白吗?
他忍不住又安慰道,“你也可放心,这事若不闹出来,你们又不知情,自然就没事了。”
他的意思,武帝肯定不想动兵戈,只要滕王不马上起兵造反,武帝就不会大开杀戒。
前世,直到武帝驾崩,滕王还是做着滕王。
可是,前世有找圣旨这些事吗?
前世到死,玉秀都只知道颜家是东屏村一户普通庄户人家。今世颜庆洪疯了,颜锦程不见了,颜庆山竟然收着军刀……
这么多事情都变了,滕王还会和前世一样,安心在蜀中做他的富贵王爷,不造反吗?
或者说,前世滕王也是想造反的,可因为他的幼子被立为皇储,他想着皇位好歹还是自家的,就不造反了?
“世子爷,圣上有没有打算……过继?”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周明被她这大胆的话吓了一跳,一个小村姑竟敢议论皇嗣?不对,一个村姑怎么会想到皇嗣的?
他吃惊过后还是据实以告,“京城里有大人建议,但圣上留折不发。”
对的,前世好像是武帝重病后才选了滕王幼子过继的,滕王现在找的圣旨,既然是叔祖颜照拿过,那就是先帝遗旨了。先帝对贵妃的深情,民间到现在还有茶馆说书的编了故事在说,先帝留了遗旨,为爱子以后登基铺路?
她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世子爷,要是我们比滕王先找到圣旨,上呈圣上,是不是就能脱身了?”
“说是这样说,只是,你看你堂叔家,估计那房子都被挖地三尺了,圣旨还是没见。”
“我有一个办法。”玉秀闪过一丝笑意。
“你又有什么法子?”一个又字,周明说得意味深长。
“先丢根肉骨头,让滕王去抢,然后再釜底抽薪。”玉秀胸有成竹地说,“不过滕王去抢骨头前,您得派人保证我们兄妹的安全。”
周明正喝水,呛了一下,当滕王是狗啊?
玉秀在一边安静地等着他咳完这一阵,等着他回答。
周明咳完,挑眉问她,“你细说说。”
玉秀稍微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说了几句。
周明往她这边凑近些听,鼻端闻到了一点幽香,还有淡淡的药味。光看她的神情,真是不像十来岁的丫头,至少,自己十一岁时,好像还没这样沉稳吧?当然,也没她这么多法子,真是诡计多端。
不过,也幸好她够多诡计,不然也没现在这安稳日子了。
玉秀的主意,自然是可行的,而且,还把他们自己摘出来了,倒是个好办法。
“这事交给我吧,我自会安排好的。”周明保证道,“你先放心养病吧。”
“对了,你们作坊的茶叶和胭脂花粉都不错。”
他想起京中的传言,夸了一句,看玉秀愕然盯着他,他差点咬住自己舌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胭脂花粉不错的?
“咳咳,我是说,茶叶和胭脂花粉都很有名。”
“那是当然,这方子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又改进了一下。”这些话,玉秀说得滚瓜烂熟。
“烤泥鳅用椒盐,也是书上看的?”周明想到武帝的交代,提醒道,“椒盐是蜀中才有的调料。”
他这些日子将玉秀兄妹的事全查了,听到玉秀用椒盐做调料时,终于明白武帝为何会觉得他们背后有人了,这种调料,目前在蜀中也才开始传开,明州这边根本没有。
玉秀手心捏了把冷汗,原来是椒盐惹得祸!周明此来,是奉命调查自己兄妹几个!
“那是我在明州时,在街上偶然听人说的……但怎么做也不知道,后来回家试了很多次,看到古书上炒茶的法子,得了启发,才做成的。”她只能一口咬定是听说的,“对了,就是在世子爷打死惊马的那家客栈大堂里。”
这是逼自己给她作证?
“第二件事?”提起客栈,他想起那第一件事,“你的耳朵真长,什么都能听到。”
“女子本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听闲话。”玉秀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承认自己爱听闲话,总比承认自己跟蜀中有勾结好。
“嗯,极是。不过敢拿刀子砍人拼命的女子不多。”周明忍不住又调侃了一句,圣旨之事有法子解决后,他心里轻松了,有心情说笑了。
当时他听到消息说玉秀以泼辣拼命闻名乡里时,只觉很是好笑。
一个娇滴滴的丫头,拿刀子跟人拼命?别人会吓到?
可见识过她骑马追人的狠劲,他是佩服了。
那匹马后来找到了,马屁股上深深被剪刀扎了两个洞,难怪会发足狂奔。她还是命大,被甩下马背的地方是路边枯草堆,要是直接摔在官道的碎石上,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玉秀听他这句话,他果然是派人调查过自己的,说起话来更谨慎了,“乡野村妇打架,本来就没章法的。我从小就看着这些打架的……你知道,女子打架,嗯,急了,也会拿菜刀剪子……”
“嗯,极是,极是。我在北境时,也看到女子打架,那架势,真狠。长长的指甲,把人脸挠出一道道血口子。你以后要是成亲了,你家夫君会不会也被你打啊?”周明一本正经地附和,可调侃的意味太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