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羽接着吩咐,“一会你亲自去倚翠轩告罪,就说自己差事没办好,惹怒了二姑娘,当众撕了裙子。别忘了带着上好的料子和云想阁的师傅,重新给二姑娘量身制衣。脸上的伤过两天再治吧,府里有人问你,也别遮着掩着,没什么不能跟人说的。”
孙婆听了一阵狂喜,看来她的差事还没到头。今天了解真相的不过这么点人,且大多都是自己人,舆论导向极易掌握。
大姑娘这是要她讲给府里人,二姑娘跋扈骄纵,只是不喜大姑娘派人给做的衣裙,就当众撕了裙子。大姑娘却不顾自己委屈,重重责罚了办事之人,可见姐妹之情深,心地之良善,性格之绵柔。
孙婆磕头连连,“谢姑娘开恩!谢姑娘开恩!奴婢这次一定把差事办好!”看眉羽没有其它吩咐,就要退下。
刚到门口,听见眉羽笑艳艳地招手,“孙嬷嬷回来,你家三儿的差事,我给找到了。”银铃般的声音欢快动听,而孙婆听了却如重锤一下下地敲打头颅。
“倚翠轩还缺个三等丫头,我费尽心思才跟母亲争取了来,明个叫你家三儿去给二姑娘磕头吧。”
孙婆不由打了个哆嗦,双腿发软,就势跪在了地当中,恳求道,“大姑娘,我家三儿还小,又没历练过,恐怕伺候不周。您看要么给安排个库房或者茶水上的差事?”
眉羽看孙婆想要推脱,盯着她看了她一会,转了目光,摆弄着染了凤仙花的指甲,把孙婆凉了起来。
孙婆又害怕又为难,忤逆大姑娘,自己一家子的差事就算完了,卷铺盖滚出梁府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顺从大姑娘,让三儿去倚翠轩当差,弄得不好一条小命就得丢了,那不是要她的命根子吗?
思索再三,走一步看一步吧!这边先应了,再一步步图谋打算,于是答道,“奴婢明日领了三丫头来给姑娘磕头!”
眉羽淡淡一笑,“去吧。”
等孙婆退了下去,绣珠走上前来,“姑娘,我看这孙婆不是妥当之人,这差事办得毛毛草草,怎么姑娘还是用她?”
眉羽轻轻颦眉,“唉!我现在一时无人可用,老太太派了山茶过去,母亲派的丫鬟,讲明不给我用的,现下只有用着孙婆子了。希望她这次机灵点,她那姑娘刚进府当差,就算出了什么事,也牵扯不到我。”
燕羽带了徐嬷嬷、碧树和二喜进了西跨院,辞了二老爷与二太太,往倚翠轩走去,远远看见院中的白玉兰迎风摇曳,正是枝繁叶茂,翠色满园。
燕羽却发起愁来。
倚翠轩只有三间正房并四间耳房,实在不算宽敞。梁府东跨院大姑娘的梧桐苑和三姑娘的文渊阁都早早盖起了两层的绣楼,倚翠轩却像被众人忘记了般,是个孤独的存在。
去年徐嬷嬷不在,她身边也只有四五个丫头并几个婆子,还算住的下。
可如今四间耳房怎么分配?
徐嬷嬷定是要一间的,老太太派来的山茶也不能薄待。还剩两间房,七个丫头和赖婆子在内的四个婆子可怎么住?
转眼来到门前,脚底青石由于经年的磨砺,泛着隐隐的白光。院落齐整,花草明显被修剪过。檐下“倚翠轩”三个大字,说不上如何气派,却透着一股风雅写意。暮春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白白透亮的窗纸上,几个丫鬟婆子进出忙碌着,亲切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就是她的家了,燕羽不由的挂上些微笑意,走了进去。
白苹端着水盆走出正房,看到燕羽几个,忙张罗道,“姑娘可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眼看就晌午了。”
燕羽笑笑,“半年没回家了,老太太难免多留着我说了会话。”
屋里的新月、茜儿和几个婆子听见燕羽的声音,忙放下手中活计,出来院子里齐给燕羽施礼。碧树、二喜和徐嬷嬷也跟着凑热闹,一时倚翠轩喜气洋洋,到像过年一般。
燕羽也很高兴,叫碧树开了箱子,说在场的都有赏。
二喜扶了燕羽穿过众人往屋内走去。经过新月身边时,燕羽一扭头,正把红肿的脸颊对着新月。只见新月瞳孔猛的一缩,眼光就往燕羽裙角扫去。
徐嬷嬷绞了帕子想为燕羽净面,“没想到还真是新月,多亏姑娘警醒!”
燕羽接了帕子,让徐嬷嬷伺候还真是不习惯,“哪里是我警醒,只不过原本能信之人也就嬷嬷和碧树两个,现下又多了白苹和二喜。余下只剩茜儿和新月了。”
“姑娘怎么确定是新月的?”
“茜儿喜欢捧高踩低,却是个藏不住事的。虽然她惯会打听,却是性格使然。所以本来我也怀疑新月多些,当初新做的衣裳送过来,新月忙不迭的要收起来,为这事还告了二喜一状。那时我就起了疑,嘱咐她多盯着茜儿也不过为了让她放松警惕。之后我暗暗观察新月,发现越临近回府,新月越显得反常,行事急躁,性情不定。便知道十有八九是新月了。可是,直到刚刚,我才能确定。”
“姑娘是指新月对您的裙子特别在意?”
“嬷嬷也看到了,丫头对姑娘的衣物上心也很正常。可是我故意给她看到我脸上的红印,她马上去看我的裙子确认,这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徐嬷嬷听着燕羽逻辑缜密一步步的分析拆解,不住地点头,“那姑娘又怎知他们是要在衣衫上做手脚?”
“我这些年就没见过那么好的衣料,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得不妨啊!”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