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一定觉得承平侯府这些日子该是一派扬眉吐气的氛围,可连府里的人都不曾想到,长房和二房接了圣旨之后竟出奇的平静。
特别是沈雁君,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
沈鹊春端着燕窝羹去看她时,瞧见沈雁君正盯着窗台上的一只金丝雀愣愣的出神。
沈鹊春从没见过姐姐露出如此落寂彷徨的神色。她站在那里没有动,沈雁君也没有回头,隔了好半天沈雁君才幽幽的问了她一句:“鹊春,你想不想,再活一次?”
沈鹊春微微有些吃惊,随后无边无际的伤感蔓延而至。别人不懂沈雁君的落寂,可一路看着她走过来的沈鹊春,却比谁都看的明白。
如果说沈雁君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那么她将要开放的颜色,将盛放的香气,以及她将要擎在枝头上的姿态,都已经通过最好的能工巧匠修剪培养完成。
为了迎合某一个人的品味和爱好,为了取悦看花人的虚荣和心情,沈雁君这株牡丹,从还是一颗幼芽开始,就要面临被修剪的未来。
谁也不知道,如果任由这株牡丹按照自己的格局开放,会不会比现在看起来更美。但沈雀欢的美注定只为取悦一个看客。
当这株牡丹总算成了含苞待放最好的模样,却惊闻那个让她心心念念想要取悦的人,其实早就喜欢上了一株野生的玫瑰。
最后经过大家苦口婆心的劝导,那人或是被误导,或是因为种种原因而被迫接纳了这株牡丹,将这株牡丹摆放在花房最耀眼的位置。
园艺师傅们全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的任务只是将那牡丹放到应该在的位置,至于主人会不会欣赏她,会不会喜欢她,那便是牡丹自己的事了。
在沈鹊春成长的道路上,曾无数次的羡慕、嫉妒沈雁君,无数次想取而代之成为她。可直到今天,沈鹊春看着那个落寂的背影,才发现,或许姐姐从来都没有快乐过吧。
虽然母亲刚刚千叮咛万嘱咐让沈鹊春来开解,可沈鹊春却没有打破屋子里的沉静,她关上门默默的退了出去,回到玉兰山房的时候,听见鹛珍在院子里的抽泣声。
母亲虽然不喜欢陈姨娘,对沈鹛珍却是千好万好的,印象里沈鹊春有的鹛珍都有,就算不是成双成对的好东西,林氏也会劝沈鹊春让给鹛珍。
最初沈鹊春并不明白母亲的用意,可是陈姨娘死后,父亲对鹛珍再没有从前那般的娇惯,甚至连看都不想看鹛珍的时候,沈鹊春才明白,母亲对鹛珍的娇宠和放任,意味着什么。
在沈宏程看来,陈姨娘用她的贞洁为女儿铺路,是对他尊严最大的亵渎。如果不是受君子这件外伪装所局限,沈宏程连一张裹尸的席子都不会给陈姨娘。
这种心情之下,他又如何看的惯沈鹛珍呢。
就算沈宏程和林氏都对鹛珍改变了态度,沈鹊春却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毕竟那是同她从小长到大的姐妹,他们身上有一半的血都是相同的。
沈鹊春缓步拐过垂花门,就瞧见鹛珍跪在院子里小声哭,她身边站着两三个婆子,正苦口婆心的劝她离开。其中一个婆子,正是玉兰山房的掌事孙妈妈。
孙妈妈也看到了向正屋走来的沈鹊春,脸上冷峻的表情立刻堆起了笑意。“四姑娘,夫人犯了头疾,老奴正要寻四姑娘过来呢。”
犯头疾不过是为了打发沈鹛珍的借口,沈鹊春深谙母亲的行事做派,却还是问了问病情。
沈鹛珍那双哭肿如杏桃的眸子,看向沈鹊春的时候,充满了恳切,她竟然膝行了两步,抓住了沈鹊春的裙摆。
饶是沈鹊春再过淡然,也还是惊的后退两步,“五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求四姐帮帮妹妹,太子妃从前明明答应过要让我嫁给太子次子的,可求亲的却是太子三子,那人才十一岁,就已经有了四个通房两位妾室了,妹妹若是嫁过去,可怎么活啊。”
孙妈妈一边用力拉扯沈鹛珍,一边对四小姐陪笑:“四姑娘先进屋吧,夫人这会儿疼的厉害,正等着您呢。”
沈鹊春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她还是前两天见过鹛珍,那时候的鹛珍只不过柔柔弱弱的在母亲面前哭,可今天她却是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
她看到这个样子的鹛珍,心里渗出一抹同情。“鹛珍,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我帮你问问母亲。”
沈鹛珍和孙妈妈都愣住了,沈鹊春不想再在这里逗留下去,提步朝屋内走去。
而歪靠在临窗大炕上的林氏,也早就听见了女儿对沈鹛珍说的这句话,她没等女儿开口,已经气急败坏的朝女儿道:“你不要来问我,你可以帮她去问问你父亲,看你父亲是怎么个反应,且不说她娘都做过些什么,就说她自己的身份,能嫁进太子府那也算她几世修来的造化。”
沈鹊春亲手给母亲倒了一杯茶,递上去时劝道:“鹛珍刚才说的太子三子可是那个祁延开?”
林氏没有说话,闷声喝了一口茶。
“母亲,女儿就算深处闺中,也知道那祁延开是个什么人,就算不嫁给太子次子,也不用嫁给这种人呐,她要真做了姐姐的妯娌,日后姐姐和她见了面,也不自在啊。”
沈鹊春这话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林氏何尝不知道,沈鹛珍一旦和雁君做了妯娌,不使坏就已经烧高香了,她是绝对不会帮衬雁君的。
可林氏一想到沈鹛珍那心比天高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同她说过,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