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墨离虽然戴着一副圆边眼镜,但是遮不住他紧锁的眉心。他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黑牛兴奋的用胳膊肘戳了我一下,小声嘀咕道:“嘿!看样子小哥瞧见咱们了!”
我应了黑牛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木台上的高墨离,四目遥遥相对,我读出了他眼中的不安,他对我和黑牛的出现肯定意外至极。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出现增加了他的顾虑!
隔着人群,我冲他笑了一下。高墨离轻轻摇了一下头,这才将目光收回去,和其他档口主事一样,以一种肃穆的姿态等待六爷检阅。
六爷和客人寒暄完,转身坐回太师椅上,拿起圆桌上的茶碗,用盖子在茶碗上荡了两下,低啜一口,示意年报继续。
落座的客人不出片刻就放松下来,他们一边和邻座的人小声交谈着,一边饶有兴趣的往台上观看。
年报继续,六爷身旁的助手将前排一个肥胖档口主事的牛皮纸袋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账簿,恭恭敬敬的递给六爷。六爷翻看了几眼,对着站在一旁的随从招了招手,那个壮汉附耳倾听,随后从戏台一侧走到幕后。片刻之后,带上来一个枯瘦的老头,那老头戴着一幅很厚的眼睛,一副账房先生的打扮。
枯瘦老头对着六爷毕恭毕敬的做了个辑,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厚账本,双手递给六爷。
先前被收账单的肥胖主事看到这一幕,竟然身如筛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本来还在小声攀谈的客人见到这一幕,纷纷一下子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木台。整个翠华轩的大厅鸦雀无声,只有六爷翻看账本的声音!
六爷看完老头儿账本,示意助手将其递给跪在地上的主事,托着长音儿不紧不慢的说到:“你好歹跟了我六年!这种小把戏,可以瞒的过我吗?”
胖主事没有接助手递过来的账本,只是一个劲的对六爷磕头,磕的木台叮咚作响。助手将账本扔到胖主事一旁,兀自站到六爷一旁。
六爷啜饮了一口茶,用蚕丝锦帕拭了拭嘴唇,托着长音不忙不忙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罢,六爷从黄金托盘里顺手捻起一支黑色竹签,朝跪在地上的胖主事掷去。黑竹签如同一道夺命符咒,在空中翻了个圈,一下子弹落到胖主事面前。
胖主事愣愣的瞅了黑竹签数秒,抬头问六爷:“六爷当真不留我?”
六爷冷笑一声,反问道:“悖逆之徒,我留你何用?”
站在六爷一旁的助手转身,冲台下招了招手,转眼间,只见四个纹着纹身的壮汉从木台一侧走上来。
“你这个老怪物!老子和你同归于尽!”胖主事一下子站起来,与此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六爷刺去!
六爷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一脸冷笑的看着扑面而来的胖主事。
胖主事刚往前冲了两步,只见数道火光从二楼半掩的窗**出,划过大厅上空,直冲木台上的胖主事射去。
随着几声闷响,数道火光一起窜入胖主事的脑袋!片刻之间,鲜红的血液和盈白色的脑浆如同一朵怒放的鲜花,四散迸溅,在舞台中央绽放开来。
周围的人纷纷抬起胳膊遮挡面部,胖主事应声一头栽倒在地上,拿着匕首的胳膊抽动了两下,便再也动不了了!
大厅里的客人被突如其来的情况震的个个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的瞅着木台上的情景。
我这是第二次目睹六爷杀人,虽然心中依然倍感震撼,但是,我的大部分心思,都用在思考如何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突变上,所有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镇住。
黑牛暗中冲我使了个眼神,放在桌子上的手暗中冲我比划了个六,他大概是想告诉我,二楼半掩的镂空花窗里,一共有六把装了消音器的汤普森。
刚才确实有六道火光同时从二楼射出,这六道火光分别来自木台对着的左右两面,和其正前方。如此算来,二楼的伏击射手至少有八人,其中两人应该在舞台正上方的暗格里,由于角度特殊,这才没有射击。
我看了舞台上方一眼,暗中用手冲黑牛比划了个“八”,黑牛瞬间明白其中意思,皱着眉头,用嘴型说了一声:“靠!”
四个走上木台的壮汉,像拖麻袋一样,把脑壳开瓢的胖主事拖下去。管家苗一丁连忙招呼两个人,上台把地面上的血迹擦干净。
六爷手拿蚕丝锦帕,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迹,对台下的客人笑着说道:“家门逆子,让各位朋友见丑了!”
不知谁带头说了一句:“行刺六爷的人本就该死!幸好六爷没事!”
其他的客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拍马屁道:“六爷吉人天相!”“六爷有神灵庇护!”
虽然众口一词,但是六爷明显觉察出了,在这么多同行朋友面前,如此兴师动众的消灭一个档口主事,似有不妥,于是笑着给各位客人拱手,让大家尽情畅聊,并安安排家苗一丁,尽快上晚宴菜肴。
黑牛借着噪杂的人声,说道:“看样子,这老头儿是不审完不罢休啊。再这样下去,小哥就有麻烦了!”
整个木台都在二楼的监控之下,高墨离虽在人群后面,却也妄动不得。我心急如焚,心中暗自揣度,眼下,得先想个办法让六爷停止听档口年报!
此时,邻座的一个客商起身去厕所,我见状,心中忽然生出一计,就连忙笑着和他攀谈起来,假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