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骆云那时的境界只是五重星环,还不被这里接纳,可这里恰恰是对第六层星环的形成最有助益的环境——因为处处飞瀑流泻,辰水之气浩浩汤汤。
“承合之境,承如舂容,合若渊水。悬命之险,破境之难,涉水利之。”
骆云突破了第六层之后,才隐隐感到,虽然他从能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步起,自第一层起便达成了五行相生的星环,不需要走寻常修士通脉境圆满之后由君脉而衍生臣脉的途径,但是若想要在那些济南突破的关键层级,料应与五行属性有冥冥之中的联系。
而今突破,他自然了悟第六重星环“涉水利之”,是偶然进入的水之极促进或者说帮助了他突破第六重。
在那楼船幻境之中,他隐约记得修行突破的静室之中似乎花木葳蕤,据都是仙品名种,而身下的蒲草团更非凡品——莫不是九重“天畅”之境原本需要木岁之气充溢的地方?
不过九重星环距离他现在还远着呢,骆云眼下要做的是稳固如今的境界。
先前一经突破,乱莹便性命濒危,骆云急着施救,甚至大量吸入了原本与人修修行所需相悖的魔气,其后因为着急离开,反而误入这翻转的、水面之下的空间,一路之上屡屡遭遇虚影,实则他第六重的境界也十分不稳固——甚至之前匆忙吞噬进入内宇界的那些劫雷都还未来得及吸收。
而今他与乱莹都深知以目前的境界、修为,怕是走到那天边银线处都有难度,反而都不再急着寻找出去的方法,而是潜心修行,而骆云神识远强过乱莹许多,所以多半是他为乱莹护法时兼顾自身境界的稳固。
对于骆云与乱莹来说,这方空间是漫长不知岁月——因为这里无论何时,抬眼望去,都是一方澄澈的碧空,没有白日黑夜之分。
而这空间之外的世间,却是时光匆匆。
骆云的“身死道消”并未给昆仑元宗带来太大的波动。
原本确定参加宗门大比的十二人之中,他的名字被换成了更能服众的星天野。
藏剑峰上傅东楼虽然神色淡然,可声音里还是不免带了一丝遗憾。
“仍是未能成功?”
他自然也是失望的,但这失望之意并不是对着面前的人而产生,而是一种无法扭转天意的悲凉。
“两次压制,仍是无法圆满。”他叹道,“为师或许做错了,白白浪费你许多时间,难道真是天意如此?”
他对面的人正是刚出关的玄离。
“师傅何必作此小女儿态?”玄离道,“弟子都不觉得有什么。”
一块空灵石便被傅东楼愤怒地向他丢去:“什么小女儿态?为师是——为师是心疼这三粒归海丹!”
“你心疼个什么劲儿……”玄离嘟囔道,“又不是你炼的,明明是小莲儿千辛万苦……”
“材料总是我出的吧?”傅东楼脸红脖子粗地道。
“行行行,师傅出的,师傅辛苦了。”玄离混不在意的伸出手,向傅东楼面前的玉盒抓去。
傅东楼的手抢先一步,按在了盒上。
他眉心紧锁,厉声道:“你可想清楚了?玄离!”
傅东楼鲜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
玄离却知道,只要触及到他徒弟,这老头儿就是一副随时要拼命的模样。
他笑道:“师傅,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再压制一次,又有何妨?”
傅东楼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你若不吞服这粒归海丹,眼下即可便能进入天湖境,你底蕴已然十分夯实深厚,就算是到了天湖境,也未必就不能成就大道。况且……”他道,“俗世之间有句话,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活到五更天!你以为压制修为,就像你走着走着停下那样简单么?这也是逆天之举!天道该你此时突破……”
说到这里,傅东楼脸色通红,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说到底,是为师之前贪心了!要什么通脉境圆满!不行,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给你!”
“师傅。”玄离神色郑重道,“弟子心里已经有了执念,若是此时放弃,就算是进入天湖境,弟子也始终不能甘心。”
他说的也是实情。
傅东楼喟叹一声,道:“罢了,这粒归海丹,为师便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若是再不能圆满,便顺其自然,万万不可再做压制!”
“答应答应。”玄离急忙道,“我立誓还不成,师傅哎,快给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雷快来了。”
星夜之中,虽然乌云的到来并不是特别显眼,但是对于昆仑元宗中诸如修为上了一定层次的人,却都是心有所感。
玄芒和玄荣并肩站在一处,望着藏剑峰方向。
浓厚的云层径直向藏剑峰的“剑柄”处迅速地汇集而去,在黯淡夜空中形成了一团黑色的漩涡。
“玄离要突破了。”
“只是不知道他能否圆满。”
玄芒摇头道:“看样子不是。通脉境圆满的阵仗远比这个要大得多。”
玄荣叹了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是可惜玄离师弟白白耗费这么多光阴。”
“且看着吧,玄离师弟修的是剑修一途,或许劫雷格外厉害,到时候若有需要,你我二人随时出手便是。”
云层中电光闪闪,如同金蛇乱舞,仿佛迫不及待地要从空中降落!
二人正观望间,就听见天空中一声如同怒吼一般的炸雷声绵延不绝,云层的上方猛地出现了一个更幽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