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诚和马项伯还在窑洞里伤脑筋,余保这时苦着脸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些女人的指甲划痕,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张孟诚和马项伯知道他的差事不好做,所以没有在这个时候取笑他。
余保成看了看张孟诚和马项伯两人,随即将手中的鞭子一扔。拿起桌上装水的葫芦,一边喝水一边相当憋闷的说道:“战死兵丁的消息都已经传过去了,抚恤的钱粮也全部都发了下去,这差事办完了。我说以后这种报丧的活你们别再找我,看着那些死去弟兄的家小,一个个都大声哭号的样子,我这心里实在是闷得慌。”
“是谁都会觉得心里不痛快,可是总要有个头领过去,要不然哪对得起跟着咱们卖命的弟兄们。守寨子的头领都要轮流去报丧,不论是谁也逃不了。”马项伯也知道这差事不怎么好,所以就安慰起了余保成。
在余保成之前去报丧的山寨头领正是马项伯,他很清楚余保成此时的感受。但是对于这些死伤弟兄家属的过激行为,他们这些山寨头领只能乖乖受着。
张孟诚从一旁的文件中抽出一些,对着余保成说道:“划给他们的份地的地契我都已经写好了,之后就由我给他们送过去吧。以后寨子里每年公田的收获都会补给他们一些,一直供应到他们的孩子成年,我想寨子里的这些抚恤,应该多少能让那些死去的弟兄安心吧。”
“这又要给阵亡的弟兄家里发粮,又要应付把都河堡的开支,万一朝廷哪天又不给军堡发粮,那时候咱们应该咋办,寨子里今年收的粮食够不够?我不识数,你们俩谁来给我说说看。”余保成看到张孟诚已经写好了地契和凭条,总算是宽了一些心,可他又对寨子里日渐扩大的开支担忧了起来。
陕北的土地相当贫瘠,土地的产出远远达不到大明内地省份的平均标准。像是陕北的安定县每三亩地记为一寻,每寻土地能产五斗粮食就可以算是丰年了。
三亩土地只能产五斗粮食,换算成亩产就是达不到二斗,这和内地那些亩产一石例子的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而陕北还有别的县要四亩地凑成一寻,才能达到安定县的标准。
而陕北越往西边,环境就更糟糕。像金鼎山所在的保安县这一块,大多数土地每亩也就产粮一斗四升左右,这么贫瘠的产出让不少人觉得有时候越种越赔。
粮食的亩产太少,陕北的农民就靠“广种薄收”来解决问题。好在陕北的农民人均土地相当多,一个人耕种一、两顷地(明代百亩为一顷)的情况很常见。
但是这进一步降低了每亩地的单产,同时也对环境的破坏影响很大。张孟诚从小跟着父兄种地,就常常思考如何能增加亩产。虽然他也想出了一些法子,但因为缺少劳力和各种生产资料而无法实施。
在张氏一众消灭沙里滚之后,金鼎山开始在周围大力屯垦,依靠着之前四处掠夺的生产资料和大哥张孟金的支持,张孟诚以前构想出的很多想法终于可以实施。
除了新的农作物种植以外,就是注重水利设施的修建和灌溉技术的改进。同时他们也采取较为科学的草田轮作方式,尽量改变以往粗放的农业生产。
在张孟诚的努力下,如今金鼎山治下的土地粮食产量增长了不少。一些经过规划整治的土地,亩产一般能达到三斗,而一些试验田甚至能实现亩产一石。再加上番薯的种植收获,金鼎山总算勉强能维持山寨各项政策的展开,其中就包括战死弟兄家属的抚慰。
马项伯听到余保成的询问后,就把前段时间他的估算说了出来。
“咱们手底下控制的土地有六百七十多顷,按照秀才的法子整顿过的总共有一百六十多顷。要是今年老天爷继续这样开恩按时下雨,再加上去年修好的水渠,咱们今年应该能得个大丰收。前些时日我简单地估算了一下,今年咱们寨子里的份地和公地,或许可以收麦粟豆等一万两千多石,番薯三万多石。所以咱们能征收的收获大概有麦粟五千多石,番薯一万多石。”
“这可真是发财了啊,还真是多亏了秀才,种地的本事比艾蒿巅的蔡矮子还厉害。总算能让寨子发出粮食养活他们,要不然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余保成听完马项伯的预计之后,对寨子的粮食收获感到相当吃惊,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实际上这些粮食还是相当少的,若是只靠传统的麦粟豆。这一万两千多石粮食,只能勉强凑够金鼎山三千四百多人的口粮。别说把都河堡的士卒了,就连两地数百匹头大牲口的料豆都不够,幸好现在山寨能掺杂着番薯过日子。
没管余保成兴奋的表情,马项伯接着说道:“那是在之前算的,可是大当家的现在说要给把都河堡补充兵员。要是再抽调寨子里屯田的人手,就肯定没有原来估算的产量。我和秀才正忙着算怎么调配人手呢,可是怎么算都挤不出人来。”
“这不就是不够了吗,朝廷什么德性咱们还不清楚!大当家的那里以后八成有发不出月粮的时候,咱们只能自己想办法种粮食。干脆和大当家的说让他们先忍忍,等到山寨秋收之后再说补充的事情。”
余保成被泼冷水后,立刻反应过来问题的所在。金鼎山劳力缺乏严重,大当家的把寨子里最精壮的那批人拉走大半,金鼎山的屯垦本来就已经很勉强。现在若是再抽人手补充把都河堡的缺员,那金鼎山这个后方基地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