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刘骜盯着黄蕋扯住他衣袖的那只手,目光如炬,黄蕋都担心那只手就这样熔化在他外放的怒火中。
黄蕋顶住压力,坚定的眼神直直撞了上去:“臣妾的意思,陛下应当听得很清楚了!”
任郎中的剑隐隐发出和剑鞘摩擦的铮铮之声,黄蕋知道,这是他的恫吓。
“陛下,常大将军在御书房已经等您半个时辰了。”有太监上前。
刘骜回头扫了一眼,太监立刻退了回去。
“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要挟朕!”
“臣妾私以为这算是一笔交易。”黄蕋毫不胆怯,迎难而上。
刘骜把袖子从黄蕋手中抽了出来,拍了拍褶皱:“那你就好自为之吧,朕与人交易向来是不肯吃亏的!”
黄蕋明白这算是让步了,见好就收:“臣妾恭送陛下。”
见人走远了,桐芦这才拍着胸脯:“吓死我了,小姐,你这胆子真的越发大了,方才桐芦真担心陛下一个不称心,让任郎中把你给劈了。”
“他不会的。”黄蕋坐在地上,还需要点时间缓缓,“我若没了,他无法给爹爹一个合理的解释。况且他诓我自愿嫁入宫中,应了我这些要求,说明,他是有考虑过我的建议的。不过他现在信不过我,要我去试探皇后,实则摆明了是让皇后试探我,晚膳去见太后,应当也是为了考验我罢了。”
桐芦歪着头,给黄蕋把一撮掉出来的头发挽到耳后:“这皇帝心思深沉,疑心病又重,小姐这样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那我便给他什么,就不信这样还得不到他的信任。”黄蕋目光熠熠。
处理好了大将军的事情,刘骜继续坐着看折子,任霖岭当值。
任霖岭心中也有想法,皇帝如今行事越发拖泥带水,若有必要,他定当要替陛下快刀斩乱麻,清理干净。
“任霖岭,我听到你的剑响了。”刘骜头不抬,一副话家常的语气。
“陛下听错了。”
“你一动杀念,便会用手去抠剑柄上镶的珠子,我听到了。”刘骜抬笔,批了一个准。
“黄昭仪她……”
“你觉得我太过纵容她,怕我乱了心性,误了大事?”刘骜伸手,又翻开一本奏折。
“臣确有这般想法。”任霖岭也不否认。
“你可知她今日不动声色就差点捅穿皇后的底细。”刘骜的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她夹走了一块鱼一般。
“为何陛下还留得下她!”任霖岭语调已经激烈,可脸上仍是冷硬。
“她的确有两把刷子,可朕不确定她这两把刷子到底能发挥多大效力。”刘骜终于抬眼看了任霖岭,“来帮我研墨。”然后继续说到:“这事是皇后冒进了,怪不得她,原来宫中势力平衡,皇后享清福了几年,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赵茹性子也谨慎,有些事没闹到太后那边去,如今还能假模假样地在太后那边说上些话,防范之心是彻底崩塌了。”
“可到底是王昭仪僭越了。”
“她还拿不准,所以还只是猜测。你不必过于忧心。”刘骜在奏折上圈了个圆,扔到一边。
“陛下这还不是纵容吗?”任霖岭踌躇了一下,仍把话说出口。
“我诓她入宫,本就想让黄府为我所用,况且现在发现,骗进来的这个或许能发挥更大效用。”
“陛下就不担心她真的查到皇后身上?”
“既然现在她跟朕谈交易,那便照交易的规矩走。弄清楚她想要什么,然后……吊着她。”刘骜转手:“你瞧!徐宛妙她那个不中用的爹提的这个政见就挺好,赣州大水,运沙石堵之。那就想办法把她的路堵死,让她查不到皇后身上。”说着,刘骜在这张奏折上打了个大大的叉,然后扔到一旁。
任霖岭仿佛懂了点什么,默默研墨,不再开口。
刘骜却仿佛来了兴致:“倒是这个徐宛妙,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用食指敲击着桌角,不知盘算着什么。
“桐芦,咱们再捋一捋啊!你看我猜测皇后是皇帝这边的,皇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那也有可能皇后就是跟她舅母一派的,听说我进宫了,特意让皇后拉拢拉拢。”黄蕋回到自己的宫殿,仍不住地在想。
桐芦提醒到:“可小姐说陛下不信任您,不会让您去试探皇后,只能是借由此借口,让皇后试探您。”
黄蕋一口干掉一杯茶,蹬了两下腿:“烦死了烦死了,这皇帝成天想个什么,摸也摸不清楚,我当时那么说也就是想诈诈他的反应,谁知道,木头一般,什么反应也没有!”
桐芦伸手安抚道:“若是烦,小姐就先别想了,皇帝不是应允了小姐一件事吗?小姐可准备好了?”
“我还没想好,我想要的,他又不愿给,不如攒起来,一拢共卖他个人情。”黄蕋说不想就当真不想了,一下子快活起来。
傍晚,刘骜果真来接黄蕋了。
黄蕋还记挂着刘骜当面挑明了说让她做谋士不过是个虚无的承诺,索性也不讨价还价。让跟着去就跟着去,听话得不得了。
反而刘骜有些不适应,觉得黄蕋肯定在偷摸憋着坏呢,于是出声敲打几句:“一会儿见到太后,乖乖吃你的饭,问什么你答什么,没问就别多嘴。”
黄蕋虽然心里觉得这皇帝当真是把她看扁了,这点小事也要这样叮嘱,嘴里还是一一应下。
太后住在长乐宫,长乐宫有一条悠长的走廊道,两边是池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