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不恨的,可是怎能不恨啊,就算她在他面前表现得多么宽容大度无所谓,可心里又怎会不恨得憋痛?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徒留她一人在茫茫大雾中磕绊摸索,雾气越来越浓,变成一团团棉絮朝她压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剧烈咳嗽起来,从梦中惊醒。正准备喘几口气,灌入口鼻的却是熏呛的浓烟。
她这才发现不妙,原来刚才睡着时忘了熄火,大风把火星子吹到了一旁的干草垛上,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
“来人啊!着火啦!”
那小士兵在马厩后头打盹儿,听到元晚河的叫声,匆忙赶过来,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呆了——堆放饲料的干草垛已经化作一个大火团,火舌被风带起,贪婪舔舐着任何可以吞噬的东西。马儿预感到危险,又无法挣脱栓绳,只能狂躁地在原地打转转。
元晚河躲在对面的角落里,暂时躲过了火舌的攻击,却被呛得无法呼吸。
“快,快把锁链打开……”她艰难地发声,指着一头连着栏杆,一头栓在她脚腕上的铁链。
小士兵脸色发白:“钥匙在李副尉手上,他今晚巡夜去了……”
元晚河这下斯巴达了,怒吼道:“那快去叫人灭火啊!”
小士兵如梦方醒,匆匆跑出院子大喊起来:“着火了!快来救火!”喊了几声又跑回来,元晚河瞪着他:“你又回来干嘛?”
小士兵默不作声,抽出佩刀朝马厩走过来,举刀砍向栓铁链的粗栏杆。
一刀下去,结实的栏杆只留下一个轻微的痕迹。
他又举起刀,使出更大的力气,狠狠砍下去。
元晚河捂着口鼻看他的动作。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天干物燥,火势迅猛,就算把人叫来,等火灭了,她不被烧死也给呛死了。
可是就凭这瘦瘦弱弱的小士兵,还有一把刃口锈钝的刀,等他把栏杆砍断,她可能已经在黄泉路上逛游了。
她边咳嗽边说:“你尽力就好,反正……咳咳,我也是活不久的人了,死在这里也挺好的,省得再往下遭罪了……不过,咳,等会如果火烧到我身上了,你就用你的刀给我一个痛快,据说火烧很疼的,比生孩子还疼……”
那小士兵一言不发,只默默地砍栏杆,动作一次比一次快,力道一下比一下狠,虎口都震出了血。
元晚河不禁讶然,这小小的身子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火越来越大,那几匹倒霉的马被火舌包裹,发出惨烈的嘶鸣。
终于有人赶过来了,一见这火势吓了一跳,赶紧去打水救火。也有人注意到了元晚河这边的动静,也拿着斧头刀剑赶过来帮忙,人多力量大,只听“咯吱”一声,栏杆断了。
刚把铁链取出来,棚顶失去支撑,震颤了两下,哗啦啦往下坍。
说时迟那时快,小士兵探身进去,把被呛得快失去意识的元晚河狠命一拉,抱着她滚出马厩。紧接着棚顶砸下来,整个马厩一瞬间在隆隆响声中化作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