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思静堂回来之后,安随便病了两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胸闷气短了些,新智却执意认为是思静堂里不干净,冲撞了安随,一定要让安随跳火盆,走艾熏之类的,说是要去晦气。
安随本不想要弄这些花样的,却也拗不过新智和张炎。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跳了火盆之后,的确身上便舒畅了许多,便要带上新智往交芦馆去。郑贵人原先被禁足在钟粹宫里,后来被迁了出去,如今便禁足在交芦馆里了。
新智一听便苦了脸去了,“不是吧!大人,您又要去那种地方了!哎呦诶,这上回去了思静堂一次,大人您还没有折腾够啊!”
“好啦,这件事情是皇上的意思,你若是不愿意去,那就让张大人陪我一起去也是一样的。”安随从来不愿意强人所难,既然新智不愿意去,自然她也不想要为难他了。
可是新智一听这样说,连忙拦住她,“大人,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些不吉利的地方去,终究是会伤身子的。”
“伤身子?”安随笑起来,“不是还有你的跳火盆吗?放心吧!”
“算了,还是让奴才陪大人走这一趟吧!”
新智虽然不情不愿的,既然答应了,做事起来倒也是麻利,不多时便准备好了要带去给郑贵人的东西。
交芦馆其实和冷宫的性质差不多,多是犯了错的妃嫔居住的,只是思静堂里的妃嫔是被废黜了的,而交芦馆的并没有罢了。如今这交芦馆里也只有郑贵人一个人住着。
交芦馆也是死气沉沉的,甚至东西也多是缺东少西的,宫里的人势利,没有皇上的恩宠,真是活得连奴才都不如。
安随进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内务局的一个小太监在那里和郑贵人身边的锦文拌嘴,结果看见安随进来了,这才停下了。
安随冷这一张脸,“这里到底还是后宫里的地方,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锦文哭道,“是,奴婢知错了,只是这天冷了,内务局里送来的碳不够用,奴婢这才……”
那内务局的小太监立刻跪倒在地上,“奴才,奴才知错了!”
“看来这内务局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郑贵人如今位分还在,你们竟敢如此怠慢!”安随扫了一眼交芦馆内的摆设,都是缺东少西的,语气越发严厉,“新智,你去内务局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有不好的,直接上报给皇上和皇后。”
小太监吓得浑身直哆嗦,“新公公不必去了……”
“你说什么?”新智仰脖子一问,“你胆敢再大声点说一次?”
“奴才,奴才不敢!”
新智将手中的东西转交给锦文,揪着那小太监的耳朵便往外走去了。
安随拍拍锦文的肩膀,“走吧!带本官去见你们家主子。”
锦文原就是郑贵人身边的四大宫女之一,而其他的三个锦瑟前两年已经去了,锦绣和锦年因为当年的事情被杖毙。四大宫女如今倒是只剩下她这一个了。
锦文带着她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处后堂里,安随这才看到了一间极小的佛堂,而郑贵人正跪在一尊佛像的前面敲着木鱼,手中拈着佛珠一颗颗地转动,口中念着佛经。她身着一身青色的袍子,俨然一副带发修行的虔诚模样。
锦文正先要上前去唤郑贵人,却被安随伸手给拦住了,“莫要打扰贵人经孝,本官在旁稍候就是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安随便在佛堂的侧房里坐下,锦文连忙去倒茶来给安随,“安大人请慢用!”
说罢,便在一旁垂手等候安随的吩咐,安随端起茶抿了一口,如今这下人的房里也都不用这样的茶了。
安随道,“你去伺候你们家主子吧。”
锦文低着头道,“主子念经的时候是不让人在一旁的打扰的,奴婢还是在门口候着,若是大人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是了。”
安随虽然并不信佛,隔着一层木板听见从隔壁传过来的木鱼声,居然也渐渐觉得是一个极静的境地。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安随方才听见旁边的木鱼声停了下来,然后便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多时郑贵人便换了一身常服出来见安随了。
安随起身对她行了一礼,随即坐好,“听闻郑贵人病重,所以皇上特派微臣前来看看。”
“大人看我如今这样子,其实也根本不像是病重的模样是不是?”郑贵人看了一眼安随,知道她心里的疑惑。
郑贵人如今看起来的模样的确有几分羸弱,身着一身灰色的袍子,脸庞已经瘦得只有巴掌大小,皮肤间也少了一层血色,行动上也的确要靠锦文扶着才能缓缓行进。可是无论如何和想象中的病重都还搭不上关系。
安随见她开门见山,自己若是再客套便有些虚伪了,只得承认了,“的确,看起来贵人还并不像是病重。”
锦文有些不忿,“难道非得要等到人病倒床上起不了身,病得快要死掉了,才叫病重吗?”
“锦文!”郑贵人忍不住喝道,随即便猛烈地咳了起来。锦文连忙上前来拍着郑贵人的背,递上茶水去,“主子,主子!”
郑贵人就着锦文的手喝尽杯中的水,又咳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锦文,不许你这样放肆!”
“主子,奴婢不敢了,是奴婢的错,主子别把自己的身子给气坏了!”锦文连忙道。
安随见状,只得道,“倒是本官不好,不该怎么这样的话的。锦文,这个时辰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