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却没料到,我连司卫少卿府的门都进不去。
叔父家大门紧闭,敲门后有一个年青小厮来应门,他认得我,不待我道明来意,他已替我开口:“世子夫人是来看望我家小姐的吧?小姐不见客。”
我端着特意买来的胭脂和糕饼,杵在门前呆了呆:“连我也不见?”
小厮摇头:“谁都不见。”
“要么……你先进去通传?”
“不用通传,是谁来都不见。”
“可我还给她带了好些有趣的玩意呢。”
“小人可以替世子夫人转呈。”
人家闭门谢客,我不能厚着脸皮硬闯,交托了东西,我悻悻折返,司卫少卿府的大门很快在我身后关上了。
我回头望着闭合的大门,犹豫着要不要再试试的时候,那府门就再次开启了,从里面走出新桐堂姐的亲哥,我的堂哥杨承佑来,我眼光一亮,趋步迎了上去:“承佑兄长!”
杨承佑看到我,笑道:“是仙儿啊。”
我点点头:“新桐堂姐在家吗?我想见见她。”
杨承佑回答说:“新桐不想见客。”
“我也不行?我是她妹妹呀!”我心里一急,不知怎么就往些不好的方向想了,“新、新桐堂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杨承佑笑开了:“你的小脑瓜子胡想些什么?新桐没事,她在家中习书学琴,不想教外人打搅罢了。”
杨新桐还有闲情习书学琴?看来是没事。再瞅着杨承佑笑容爽朗,还有闲情出去玩乐,看来果真是没事的。那我就放心了。
不见客就不见客吧。不见客也好,一百个人有一百副心思,谁知道来司卫少卿府的是不是想看我堂姐的笑话,储君的事是不能私议,但人心恶起来,指桑骂槐也能刺得别人六月作寒。闭门谢客,无疑是阻断流言侵扰最好的法子了。
我上车离开前,仰头看见秋日里高蓝的穹宇。
天高,方能任鸟飞,皇宫再好,也不过是一座囚笼。
心念微动间,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大门紧闭的司卫少卿府——新桐堂姐或许是像我一样聪明?
我原本是想找周婳探探口风,问问她宫中的人事,想想还是作罢了,太子怎样与我有什么关系,早撇清了又何必再去招惹。
九月中旬,千盼万盼,总算是盼来了杨庭云的信,在信中他却绝口不提自己在哪里,只说一切都好,不必挂念。
我娘捧着信看了又看,哭了又哭,终于是心头伤稍得慰藉,之后眼泪一抹,振作起来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
其实我过得不叫不咸不淡,应该称之“风生水起”。杨庭云记挂着家里,还说了下次再寄信回来,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照旧和我的朋友们欢歌笑闹,还有韦真境常常陪着我出城游玩或是去街市上瞎逛,他一意哄着我,我要什么他就买什么。
有那么两次,程茵她们遇见我和韦真境在东市,发现我多看两眼的东西,韦真境二话不说就去买,她们羡慕又嫉妒,纷纷传扬说,我快败了郧国公府的家,这固然是夸张说笑,但我瞧着屋子里越来越多无用的东西,还是起了忧愁。
我痛心疾首对韦真境说:“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吗?这些玩意我又没说要买,你看买来了又用不上吧,空堆在这里惹灰了。”
他却理直气壮道:“不想买你为什么老盯着看?”
“盯着看就是想买了?我现在盯着你看,我能否买你?”
“十万两。”
“什么?”
“你可以买我,十万两。”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玩笑弄得生不起气来,只想发笑:“你是说认真的?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买了你能做什么?也就看你是个世子,我勉强能出到一千两。”
他嘴角弯起,将我的手腕拉住:“若是你的话,我也勉强自降身价,一千两就一千两。”
我冲他嘿嘿一笑,指他腰间的玉佩:“我掂量着这块玉佩价值不菲,应该能卖个几千两,古时总是以物易物,那我不妨也以物作钱使。韦世子老早收了我的钱,可不要打赖。”
韦真境错愕,我趁他低头看向那块玉佩的时候,掰开了他的手。
他似乎有点想不通,可又找不着话来反驳我,看看玉佩,再看看我,眼神中充满迷惑,几番欲言又止。
我道:“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怎么办?”
他带眼扫过了,说:“都是买给你的,随你处置。”
随我处置还不好办?我问送人有没有意见,他说没有,所以我就把那些用不上的东西尽数送人了,先是拣几件有趣的送给西院,再是邀周婳程茵来挑走她们喜欢的,最后剩下的府里谁要就送给谁了。
程茵从我这里捞走不少物件,据她说是很早就想买的,但总觉得有点贵,没舍得,我白送,她又觉得不好意思,说什么都要请我去京中最好的酒楼吃饭。
十月末,爹爹娘亲已经离开长安,千里迢迢去往碎叶城了。
算着日子,我嫂嫂高翎月离临盆仅月余了,我娘操心不到杨庭云,我和姐姐又是嫁出去的女儿,她日夜惦念着大哥杨骜那一对,杨家的嫡孙或是嫡孙女即将降生,她说什么都要去守着,可碎叶城太遥远,她就说服了我爹同去,两个人兴高采烈用三四天打点好一切,就出发了。
爹娘一走,我就不用常往家跑了,也算是乐得清静自在。
十一月,天已冷得很,我受邀出门,在茶馆门帘下和程茵碰了面,一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