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日头十分温和,上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
萧四站在斜对面的檐下,附庸风雅的扇着纸扇,眼神冷冷的盯着猫儿。
猫儿匍一察觉,立刻向萧四咧了个大大的笑脸。
萧四心中更是嫌恶。
猫儿垂首抠了半晌指甲,仿佛自言自语道:“你讨厌我,想悄无声息的将我弄走。”
斜对面的萧四立刻明白,她的是他。
他合上纸扇,缓缓走过去,站在她一丈之外,转头望着上云彩:“你果然有些聪明。你既已猜中,若有自知之明,就该主动离开。”
猫儿哧的一笑,也抬头望着空,道:“没头没尾道:“你不像个有钱有势的人。”
萧四摸不着她话中何意,歪着脑袋向她看过去。
她却不看他,嘴角噙着一丝笑:
“有钱有势的人,要驱逐一个女子,最经典的话难道不是:给多少银子,你才愿意从我五弟身边离开?”
萧四从善如流,复述道:“给多少银子,你才愿意从我五弟身边离开?”
猫儿伸出两根手指。
萧四:“两千两?好办,我现下就给你。”
猫儿嗤笑道:“四殿下怕是不知道我那几个胭脂铺子,一年里能赚多少银子?你看看姑乃哪能耐,是个见了两千两银子就两眼发光的人?”
萧四眉头一蹙:“两万两?”
猫儿收回目光,转而投去萧四面上:“这世上,如若皇子正妃、未来皇后的位子,能像买官卖官一样花银子买,你猜猜,下人愿意出多少银两来竞买?”
当然不止两万两。
不但不止两万,恐怕是两万的数十倍,甚至百倍。
萧四低声道:“你何时要?”
猫儿:“办完铁矿之事后,你给了银票,我就在十日内离开。”
萧四听她的如此干脆,反倒有些不信:“你为何要离开?我五弟对你不好吗?”
猫儿再不多言。
忖了忖,唯恐他泄露了消息,便又道:“你大可去问他。但你要清楚,无论你同他任何话,我都能否认。以我一路同他荣辱与共的经历,你猜猜他会不会信你?”
此时远处又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四微不可闻的了一句“成交”,缓缓走开了去。
萧定晔万万不会想到,他只尿遁了一点点时间,他最亲的两个人,就背着他达成了一桩协议。
他回到猫儿身畔,重新扶着她,面上含着脉脉柔情,道:“可想再走一走?”
猫儿摇摇头:“腹间有些痛,回去歇着吧。”
他便扶着她缓缓进了房里,待将她送上床榻,方从门帘外探出脑袋,同站在对面檐下,四十五度望着空、明媚而忧赡萧四道:“我歇一歇,若乔大郎前来,四哥唤我一声。”
又缩回脑袋,关掩了房门,上前躺在猫儿身畔,心而谨慎的将她搂在怀中,张嘴打了个哈欠道:“为夫睡一会,你若有不适,一定要记得推醒我。”
连日疲乏的萧定晔,因着有他五哥的出现,心里松了劲儿,在猫儿身畔躺着的这一觉,睡的极沉。
他做了个梦。
他梦的是他的后半辈子。
待完结铁矿的事,他和猫儿回了江宁,两个人伪装成异邦人,混进了异邦囚犯的队伍,一路有惊无险的上了京,当着宫中人和百官的面,掀开了他三哥的阴谋,三哥终于被治罪。
他祖母、母后和父皇看到他,心情大好。
祖母的身子好了一半,等宫中着手筹备他和猫儿的亲事时,猫儿又有了孕,祖母的身子又好了一半。
宫中司礼监与礼部将他和猫儿的亲事办的盛大无二,猫儿如期成了他的正妃。
他推拒了其他所有的亲事,他的亲人和朝臣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他此前想到的应对之法反而没了用武之地。
后来他和猫儿的娃儿呱呱落地,还是起名“狗儿”。
狗儿健健康康的成长,到了下完全太平时,他和猫儿又给狗儿添了个妹妹。
后来他成了皇帝,猫儿成了皇后,满后宫大大的院子,由着他的一儿一女敞开了撒欢。
真是一个好梦,萧定晔不由的笑出声来。
他把自己笑醒的时候,已过了晌午。乔大郎坐在宅子里的客厅,已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萧四像个心疼自家娃儿的老妈子一样,同乔大郎道:“他太累了,让他多歇歇,你多等等。”
乔大郎昨日已根据萧定晔留下的线索去了一趟酒楼,可等了一整日,也未见有人前来同他碰头。今日再出来,心中只想着尽快同五皇子接头,哪里还有其他的想头。
他忙忙扌包拳:“下官出营时寻了万全的借口,多晚回营都无事。”
萧四见萧定晔还未来,忖了忖,同乔大郎唠起了家长:“等五弟回京,乔姑娘同五弟的亲事,便该办了。你此回好好辅佐五弟,便是大功一件。”
乔大郎还不知萧四的催婚背后有原因,只拱手道:“四殿下放心,五殿下对卑职有再造之恩,卑职无论如何都会辅佐五殿下。”
乔大郎见他听不懂他的话中之意,只得压低声道:“你不知道,那狐媚子跟在五弟身旁。”
乔大郎一愣。谁?
萧四提醒的更确切:“那个猫妖,会起死回生的那个。”
乔大郎吃惊道:“她……卑职此前听闻,她……胡夫人不是病逝了?”
想着萧四方才的提醒,又低声惊呼:“她真的起死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