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到了半夜的时候,那算盘的响声这才停止,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来过,他们这个小院子早就被人遗忘了。
“飞霄!”
元今裴出声唤外面的人进来,将一封信交给他。
“告诉那边的人,手里的动作先停停,近段时间各大藩王会陆续进京,各方势力都会有所变动,若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早做打算。”
“是。”
“对了,她让办的事抓点紧,那糟心玩意等急了可是会咬人的。”
说这话的时候,元今裴笑得有些无奈,眼里有着笑意,可见并未真的生气。
“是。”
飞霄应道,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面前这个完全不同于平常的人,心下忍不住想,那位长公主殿下到底是何许人也?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原本在检查账本的人抬头望了过来,油腻的脸上露出一个算不得多好看的笑容。
“看什么?”
他如今这副尊容,还有什么好看的?
飞霄笑着摇摇头,抬手将他手里的账本合上收进怀里,嘱咐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时辰不早了,公子早点歇息吧。飞霄告退。”
元今裴看着少年隽秀挺拔的身影隐在门后,方才拿账本的手指慢慢摩挲,眼中有着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轻嗤一声,起身走向床榻边。
想个屁!睡觉!
——
都说王侯将相,士农工商,在大离,王的地位还是很受人尊敬的,各大藩王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封地,并且有权利组建一支一千人以下的护卫队,而封地的税收只需上交一成给中央,剩下的便都由藩王自己支配。
总的来说,皇帝对自己的同胞兄弟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而像南临王那样以军功封王的异姓王爷,掌管着南临二十四郡,如果他想,完全可以凭借着自身的实力与朝廷对抗,正因如此,他的一双女儿才会作为人质进京,由皇室代为抚养。
每三年各大藩王都会凭召进京觐见,这也就相当于把天下所有的势力都集中于离都,自然有人会心生歹念,或有意拉拢,或进行行刺,往年的这个时间,总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大离一共有三位藩王,两位皇室亲王以及一位异姓王。那位唯一的异姓王便是南临王。
这几日宫里一直在筹备宫宴,上到帝后,下到宫女太监,都忙得都忙得焦头烂额。藩王进京是大事,一个花瓶一道菜都代表着皇室的脸面,比之年宴都要重要。
“三套蚕丝软甲三千两白银,给三位王妃的三套鎏金头面共一万二千两白银……还有宫宴时给各宫的礼盒,预计在五千两以上,到时候太后、皇后、皇贵妃以及长公主殿下都会出席,新做的宫装已经在赶制中,一共两万两白银……”
宁沉钧听着李涣在耳边细声细语地念着折子,有些昏昏欲睡。
这种事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朕?银子又不是归朕管!
眼看某人已经快睡着了,殷繁从李涣手里接过那份厚厚的折子,扫了一眼最后写的那一行数字,抬眼看向御案后的皇帝,道。
“此次藩王进京所需费用共计十万七千五百两,还请皇上批示。”
一听到殷繁的声音,宁沉钧就清醒了,迷迷瞪瞪的接过折子扫了一眼,大致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拿着朱笔在右下角批了一个小小的准字,又递了回去。
“拿了印自己去盖。”
殷繁无奈地接过,转头在李涣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无语。
他们这皇帝,心大的不成样。
“另外,今儿个早上,南临郡主早上托臣给皇上带个话,她想问问皇上,此次南临王回来后,可否回郡主府小住?”
“小住?那是她亲爹,长住朕都没意见,怎么?朕还能不让她见亲爹?”
宁沉钧伸了个拦腰,懒懒地说道。
殷繁笑了笑,“并非皇上不让,而是往年都是太后娘娘安排三位藩王的住所,今年不同罢了。”
是了,今年所有事都是他来决定,包括藩王进京后住哪。
杨瑜那枚死棋供出了一条线,西厂顺着这条线抓出了不少人。但很可惜的是,并没有抓到直接跟元祈有关的人。不过,就算是能查到元祈头上,现在也不能下手,元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如同一棵参天大树一般,不可随意撼动,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就是让它从里面腐烂,一点一点地土崩瓦解,轰然倒塌。
元祈现在被这事闹的烦的厉害,太后也没有心思再管其他的事,所以藩王进京的筹备权便落回了皇帝手里。
“李涣,皇贵妃那边的安胎药一直吃着吗?”
宁沉钧忽然问道。
“回皇上,一直吃着呢。”
太医院每日都会给碎玉宫送安胎药,头三个月孩子闹腾的厉害,必须用安胎药调理。
宁沉钧点点头,笑着道:“吃着就好。”
说起吃药了,宁沉钧又想起身体不好的某些人来了。
这段时间殷繁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看样子阿姊的药是有用的。
“长安,今早你去过长乐宫了吗?”
“去过了。”
殷繁淡定地道,不想一旁的李涣毫却不留情地拆穿他。
“皇上,殷千岁说谎,他今早不是从长乐宫过来的。”
他在宫门前看到他了,这人根本就没去长公主那儿。
“……”
殷千岁凉凉的斜了他一眼,浑身都在散发着一个信息: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李涣只当做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