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乔姆,东部方面军后方指挥所。
这里位于海参崴市区东北约三十公里,距离俄军第一主防线约十五公里,附近新建有野战机场和飞艇系留设施。
在阿尔乔姆镇公所的了望塔上,站着一名容貌颇为女性化然而却蕴满了军人活力的将军,正举着一台全黑的高倍双筒望远镜,观察机场周围频频起降的飞机和飞艇。
“刘司令,如此有兴致,跑到这里来看飞机了。”
说话者刚刚从梯子下面露出半个身体,一张瘦削瓜子脸,外加神枪手的锐利眼神,中等身材,话语里略略带着四川口音,正是东部方面军参谋长王直上将。
被称为“刘司令”者当然也就是东部方面军司令官刘百良上将,此时他放下望远镜,嘴角泛起自嘲的微笑:“倒不算什么兴致,纯粹是想放松放松,看到那些东西飞来飞去,感觉自己也要飘离地面,随它们一起在天空翱翔。”
王直踏上了望塔的地板,黑亮的皮靴在护墙上不自觉地蹭了蹭,理解的眼神向刘百良放飞而去。
“很郁闷吧?限六月一日前把太平洋舰队砸烂,否则惟你是问——武威公的死命令,我也很伤脑筋,不过我想,也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就算用血肉填,也要给我把前面的堡垒填没了——总参谋长告诉我,这是武威公的原话。”
刘百良背过身,双手向后扶着了望台的护墙,微微摇道:“我又何尝不想早点完成任务,只是伤亡日益惨重,士气日渐低落,一些连队甚至团队集体抗命,不愿继续发起进攻,我难道要将抗命的部队消灭掉不成?日军那边的武士道精神也发挥到头了,厌战情绪四下蔓延,抗命事件和针对军官的暴力事件此起彼伏,在这种状况下继续强攻是不可能的。”
王直抽出一包哈德门,递给刘百良两枝:“放心吧,这次一定能得手,基米尔山周围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了,我们再加把劲,继续中央突破,冲过这道山梁,把他们的防御核心特鲁多沃耶占住,整个第一防线自然就瓦解了。”
刘百良接过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叼在嘴上让王直点着。
刘百良不常抽烟,一抽就要抽两根以上。
烟雾模糊了刘百良的表情。
“说是这么说,可是后面还有一道防线呢,即使成功突破第一道防线,之后要立即修复道路,铺设小铁路,移动重炮并构筑重炮阵地,发起前沿战,在敌堡垒前挖掘平行壕和延伸交通壕,这些动作都要耗费许多时间……”
“这两天就恢复总攻好了,要连续进攻,对方得不到任何补充增援,根本经不起消耗,我看现在对方的士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百良弹了弹烟灰,灰烬如烟,烟如灰烬。
“无论如何,要拼尽全力完成任务吧,道理我很明白,只是心里有点闷,所以上来看看飞机,现在已经没事了,召开作战会议吧。”
“是。”
了望台的拱形顶盖上面,天空晴朗得如同一整块澄澈的蓝水晶。
以阿尔乔姆的斯拉夫市镇为背景,一艘长度超过两百公尺的“强云”大型攻击飞艇拖着它庞大的、绘着耀眼金龙的身躯穿破了空气,向南边那些已经满目创痍的山梁压迫而去。
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要塞防区司令部。
自从去年初冬太平洋舰队突围失败后,企图趁机跑回老家却不得不狼狈逃回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远东总督阿列克塞耶夫就再也没有走出总督府一步,要塞防区的军政大权改由原远东第一集团军司令官斯特塞尔中将全权负责。
这天是四月五日,天气晴朗得可怕,连续十余艘大中型飞艇袭击了海参崴军港,另有数十架次飞机轰炸、扫射了市区。刚刚修复的“曙光”号装甲战舰被华军飞艇的重型炸弹重创,接近修复的“列特维占”与“胜利”号装甲战舰则不同程度受损,另有“莽汉”号炮舰被炸沉。两百多名海陆军官兵与数百名平民在轰炸中死亡,市内的房屋设施损失严重。
现在已经入夜,斯特塞尔钻出了他那狭小司令部的地下室,传令集合陆海军的高级将领开会。
不一时,将领们相继赶到了司令部。
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维特盖夫特少将算是最早赶到,闷闷地坐在那里等其他人,整个白天他都缩在舰队司令部的地窖里,不敢或不愿去看自己的舰队被对方那些变态空中兵器肆意宰割的场面。
斯特塞尔的参谋长雷斯随后赶到,他是个“如狐狸般精明”的家伙,非常善于理会长官意图,事无巨细均办理得井井有条,让斯特塞尔感到心满意足。
要塞陆上防线司令康特拉琴柯少将满脸尘土地大步走进来,一整个白天他都在视察以基米尔山为中心的第一防线中段,其间遭遇联军重炮的轰击,随行的参谋、警卫共十人中有两人被炸死,三人受伤,幸好康特拉琴柯本人安然无恙。然而在康特拉琴柯脸上,坚冰般的严肃表情似乎显示着他的灵魂中根本就无从容纳恐惧怯懦之类的毒素。
陪伴康特拉琴柯的是第一防线中段防区司令官扎鲁巴耶夫中将,他也差点丧身于突然而来的炽密炮火中,现在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紧接着进来的是西段防区司令官弗克中将,个子很高,身体结实而略显肥胖,留着黑色络腮胡子,嘴唇上下却光溜溜的,两只小小的绿眼睛在眉毛稀少的而略呈红色的眼眶里闪闪发光,显出几分狡狯。他的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