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户逼急了可以自己做地主!”当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徐宁立刻清醒了过来。她讪讪地看了一眼朱棣,尴尬地说道:“我……我只是一时胡说而已。”
朱棣不发一言,一双清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目光中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徐宁咬了咬下唇,不敢直视他的眼眸,慌忙垂下头,呐呐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何保。好多天没见他了,也不见工程进度如何了。”
前一段时间,徐宁忙着协助徐辉祖与徐妙锦筹备诗文会,便嘱咐何保过些时日再行汇报,哪知近来发生了一大堆事,结果汇报时间一推再推。
朱棣轻笑一声,说道:“这都午时了,还是吃过饭再去吧。”
徐宁一惊,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艳阳高挂空中,热力四射,再看房中的沙漏,确已近午时,登时“呀”的一声,神色慌张,急道:“糟了!都午时了,现在回去肯定赶不及吃饭了。”她心中担心,早上未与谢氏一同吃饭,中午再缺席,只怕谢氏要心生不快了。昨天才发生那些事,为修复关系,徐宁心知应与谢氏等人好好相处。可这才一天时间便两次缺席,风头浪尖的,颇有些不合时宜。
“不打紧,徐夫人此时必不在府中。”朱棣端起了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徐宁有些迷糊。谢氏虽时有进宫,但通常会回府用饭,极少留膳宫中。
朱棣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徐宁,无奈地说道:“徐宁,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些什么!徐将军既然知晓了此事,岂会善罢甘休?”
“你说。义母进向皇后娘娘告状去了?”徐宁吃了一惊。她原以来此事将成为糊涂案。因为胡惟庸这事做得隐密又毫无破绽,如今更是没有任何证据。马皇后凭什么相信?
徐宁忽然想起,徐辉祖还背着个守卫不利的罪名。这缉拿案犯的头功又被顾成给抢了,朱元璋就是想给徐达面子。放过徐辉祖,也很难寻出借口。如今胡惟庸这寒参一出,原本志在朱棣,却被徐辉祖给以身相代了,免除了朱棣的危险。这救护皇室,岂不是大功一件?
“啊!”徐宁掩住了嘴,面上神色变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徐达很快便轻轻揭过此事。也知道了谢氏为何一早便进了宫。这都是为了让徐辉祖能够将功折罪。
“明灭水的痕迹,十二个时辰内便会消失,若不早早进宫,岂不浪费了?”朱棣淡淡地说道。他见徐宁神色一变。心知她已想通此事,便补充了一下小细节。
徐宁怔忡间又想到,即使没有这明灭水写就的礼单,单论胡惟庸送寒参作为礼品,便可看出他居心险恶。马皇后起自草根。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之人。她在农村及民间成长,岂能不知失血之际,尤禁寒物之理?
“希望皇后开恩,能看在大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徐宁满怀期望。望了朱棣一眼,见他衣下右肩略高显见还包扎着伤口,便又飞快地补充道:“也希望燕王殿下早日康复!”
朱棣听了笑骂道:“行了!你这话说得真是太没诚意了!”徐宁也笑弯了双眼,立刻双手合什,一副谄媚的小模样。
朱棣微微一笑,“好了,你大哥他受了这些苦楚,母后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么说来,为了安抚义母,皇后娘娘可能会请义母留膳宫中了?”徐宁有些不太肯定地问道。
“不是可能,是一定。他们如今想必已经在用膳了。”朱棣肯定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徐宁狐疑地看了朱棣一眼,见他胸有成竹,登时恍然大悟,哪个佃户在地主家没个眼线?朱棣如此确信,想来早有宫中之人向他通风报信了。
得了准信,徐宁心里轻松了许多。两人一块在王府用了午饭。徐宁便将昨晚徐妙锦受了委屈之事也告诉了朱棣,希望朱棣能早日扫平障碍,将徐妙锦娶过门,免得在家里又生事端。
朱棣点头应承。对于徐妙锦的处境,朱棣也很心疼,但是如今情势逼人,他也无可奈何。徐宁知道他的压力很大,便不再催促于他,只是嘱他有空多想想法子见见徐妙锦以慰相思。
两人边吃边聊时,却不知道坤宁宫中,两位大明朝尊贵的女性,也在吃着简单的食物。两人自朱元璋起事之时便已相识,共同进餐时,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偶尔说个话。
谢氏记挂着徐辉祖之事,面容略显忧愁。她鼓起勇气,对马皇后说道:“皇后,辉祖他……”马皇后摆了摆手,笑道:“长英,咱们先吃着。”原来谢氏的闺名叫长英,倒是符合她英气勃发的性格。
“来,尝尝这鱼。”她命人将清蒸鲑鱼端至谢氏面前,谢氏只得挟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
马皇后笑道:“这鱼肉清甜爽口,长英,你可喜欢?”
谢氏尝了后只觉鱼肉坚韧,口感极好,立刻点头赞道:“确是好味。”但她又皱了下眉,说道:“只是这鱼刺多了些。”
马皇后笑道:“长英,这鱼儿要游水,有些鱼刺亦是常理。鱼刺再多,也阻不住肉味鲜美。何况,若无这鱼骨鱼刺的支撑,鱼儿便无法欢快周游,这鱼肉,也未必便如此肥美了。”
谢氏正要称是,忽然心中一动,有刺亦无阻味美,言外之意,徐辉祖虽然守卫不利,但仍是一片忠心难掩?她激动地看向马皇后,正好对上马皇后笑意盈盈的双眼。
马皇后见谢氏眼中愁云消散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