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招得手,心里不免吃惊,不由地上下打量自己,怎地自己突然这么厉害,好像能预判雷小兵的招式似的,他才出第一招,我就知道他第二招,而且,体能也更加充沛,每次接招,肢体的动作全是自然发出,不假思索,毫厘不爽,就像曾经演练了千百遍。
旁边那三人却容不得我细想,见雷小兵倒栽在栏杆上,一齐围上来,箍脖颈的箍脖颈,搂腰的搂腰,拽胳膊的拽胳膊,要将我按倒在地上。我见那几人分别穿着警察的服装,个个凶悍狠辣,便屈起左臂,一肘击在那拽我胳膊的人的脸上,那人脸上顿时开了花,又后退一步,踩着后面箍我脖颈那人的脚背,矮身将后背贴着他胸口,双腿用力向上一冲,那人脚面被我踩死,无法动弹,下巴避让不及,被我的头盖骨撞个嘎啦一响,就此颏裂齿坏,晕倒在地。还有一个搂着我腰的人,身材较瘦小,简直就是一把干柴骨头,又没有格斗经验,刚好将一颗脑袋放在我右大臂与肋骨之间,我顺势将大臂向内一夹,又屈起小臂,让他无法呼吸,的扭身想将他摔出去,可是,我害怕这一摔将他的脖颈折断,这样就要背上一个杀警的罪名,便伸左手提拉着他的肩膀,好教他的肩膀与分担一些他的体重,以免伤了他的性命。我本来是个好心,谁知就是这样迟得一秒,他竟然一口咬着我肋骨上的皮肉,痛得我浑身电击一般,我连忙曲起右臂,肘击他右肩肩窝。他肩头负痛,嘴上咬肌无法再合拢,这才松开口。我乘势又在他肩上一按,将他按倒在脚下。
这时,那雷小兵已回过神来,双手吃上力,一轱辘从地上站了起来,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包,奇怪地说,吔,你他娘的怎么突然厉害起来了,背后有高人指点么?来来来,我们再过几招。摆好了架势,又欲挥拳再战。
我情知这样打下去。一旦又有警察赶过来,肯定是我吃亏,便不与他恋战。瞅见身后就是下到二楼的铁梯,便以真作假地向他打出一拳,转身一个纵步跳到铁梯上,噔噔噔,跑下二楼,脚下又是一道铁梯通向一楼,又噔噔噔跑下一楼。从甲板绕到江轮另外一船舷边,却见远远的见面上有数只快艇。打着刺眼的射灯,呜呜地箭射而来,隐约见到艇上的人都穿着制服,头戴大盖帽。手执冲锋枪。心说,这艇上转来转去也就这点地方,无法藏身,须得下船去才好。可是,江面上白雾茫茫,又没有一片容身之地,如果跳到江里,岂不是去喂鱼,猛然想到。前半夜在三楼的售票窗口看见墙头上挂着白红条纹的救生圈,心说那五人受了伤,也挡不住我的拳脚。就是回过神来,也应该朝一楼追来了,我从另一边舷梯上去,必然可以避开他们,便又从江轮的右舷噔噔噔地跑上三楼,却见那售票窗口的门窗紧闭着。也不知那位彩唇姑娘跑到何处去了,也伸手推了一下那道门。
这江轮上的门锁皆是那种老式的明锁。用钉子钉在板子上,不太牢固,所以,我稍一用劲,那门便应手而开。我一脚跨进去,反手合上门,见里面暗暗的,只能看见一些事物的影子,不敢开灯,只好跟着脑子里留存的印象,到窗户对面的墙下,见那救生圈正挂在墙头上,墙下横着一具单人床,床上隐约可见一个人的形貌。我心说,手脚轻点,别将这人吵醒了。伸手去抓救生圈,却因那床板在中间隔着,够不着。
这时,只听见楼外的舷梯上咚咚直响,有几人从二楼向三楼跑来,一人道:“就这么块地方,还能躲到哪里去?”
另一人道:“每个空余的房间都找找。”
却是刚才与我扭打的那几个人,在一楼、二楼寻我不着,又找到三楼来了。只听他们嘴上嘟囔着,一齐上了三楼,到船尾搜去了。
我心说,手脚须要小心些,不能弄醒了床上之人,仔细瞧卧床之人,睡觉的姿势甚是有趣:四仰八叉,摊着一个大字,只用被角盖着胸脯,一只手垂在床外,一条腿屈膝挂在墙头,膝弯处正勾着那救生圈。跑船的人经常一出差就是十天半月,与亲朋好友聚少离多,多有思乡病,最是长夜无眠,辗转反侧,那睡觉的姿势自是花样百出,好看不到哪里去。我原本担心这人被我弄醒,大喊大叫,暴露了我的行踪,但见他将一条腿挂着那救生圈,心里便有些发愁,心说,必须移开他的脚才能拿到救生圈,可是,这样一来,却也可能将他吵醒。但我若是放弃这救生圈,却也行不通,那江中风大浪疾,到处是旋涡暗流,赤手空拳的下去,又在这黑漆漆的夜晚,再好的水性,也怕也被卷到江底去了。为这情势所迫,我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