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骑手从半丘处驰出,白色的氅衣彷佛与雪原融为一体,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如飞而至。他举起雕弓,快捷无伦地弯弓搭箭,战马冲出七步,便放了四箭。宋军来不及反应,便有一名军使,三名旗头被射落马下。最远的一名旗头还在一百六七十步外,骑手射出的箭矢却如灵蛇,准确地射中那人咽喉。
三面都旗跌落雪地,宋军的前锋顿时大乱。此时最前面一个都的骑兵已经驰上山丘,坡道上聚集著两个都。失去旗号指引,军使只能大声喝令,整顿队伍。
接著山丘上传来一阵吼叫,来自雪隼佣兵团的雇佣兵一拥而出,跟著那名骑手杀出来,与宋军绞杀成一团。
郭遵在後面看得清楚,那群贼寇毫无阵列,根本就是乌合之众,但他们从半丘处攻击,倚仗地势和勇悍的身手,竟然一下把自己的骑兵冲开。两个都的骑兵被拦截在山丘上,战死的马匹和军士不断从山坡上滚落,堆积在一起,阻碍了後军的冲锋。
那个白氅的骑手在雪地上奔驰如飞,射空箭囊之後,他将箭囊连同雕弓一并扔开,从鞍侧摘下一支长戈,一刺一挑,将两名宋军刺下马背。
忽然有人认出那个身影,苏骁!
他不是在秦军吗!
他是岳贼的余党!
不对!这些贼寇不是他手下那些!
一直没有作声的郭遵喝道:挥旗!说著他挽起铁鞭,亲自催马出战。
第六军被堵在山丘上的两个都全是轻骑,此时军使和旗头先後被杀,都中的副军马使接管了指挥权。看到郭指挥使的旗号,两个都的骑兵立刻调转马头,一个都守在山丘上,另一个都向下冲锋,前後合击那伙大胆的贼寇。
那伙敌寇数量并不多,又胆大妄为,竟然敢楔入大军中间。宋军前後合击,要不了一刻钟就能全歼这些贼寇。
就在这时,守在丘上的捧日军骑兵发生混乱,一小股骑兵突然从侧面出现,最前面一名骑手虽然穿著皮甲,但美目丹唇,肤色白净,竟是个女子。
月霜骑术娴熟之极,她越过一堆被大雪覆盖的乱石,直接闯入那个骑兵都的中间,双手握住矛杆,右手手背挺直,长矛笔直刺出,将一名宋军刺倒。
她看著崔茂和王韬两人纵横披靡,觉得宋国禁军也不过如此,只用了五分力气,长矛刺出,才发现那名骑兵身手矫健,被她刺中不仅没有一命呜呼,反而一把握住矛杆。月霜索性丢开长矛,从腰侧拔出真武剑,盘马侧身,挡住旁边一名骑兵的马刀。接著双腿一夹,坐骑向前纵出半步,凭借马势,将那名骑兵斩落马下。
宋军骑兵并没有一窝蜂地冲下去救援,留在山丘上这一个都有八十骑,而月霜身边只有一个班的兵力,就算能以一当十,也是一场恶战。
很快宋军的数量优势就体现出来,山丘上的两个都先後稳住阵脚,无论是月霜还是半山丘处的苏骁都陷入苦战。
臧修紧跟著月霜,替她挡住侧方的攻势,一面调动手下。这十骑就像一个整体,月霜冲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一时间把宋军撞得人仰马翻。
可月霜毫不领情,气恼地说道:你们总跟著我干嘛?
臧修一点都不含糊,报告班长!班长去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我只说两个字。月霜道:滚开!
说著月霜一勒马匹,从臧修等人的空隙间冲出。负责指挥的副军马使看出她才是为首的贼寇,立即调动手下挡住臧修等人,自己提枪杀来。
月霜孤身陷入重围,手中只有一柄真武剑,勉强可以防身,想破敌就没那么容易了,一个不小心,被宋军乱刀分尸也不是不可能。她凭藉娴熟的马术,接连闪过两股宋军。
那名副军马使紧追著月霜,一面摘下角弓,把箭支扣在弦上。月霜似乎也感受到背後的威胁,一拉缰绳,坐骑侧身跃上积雪山坡。
副军马使紧追不舍,他在疾驰的坐骑上拉开角弓,瞄向月霜的背影。忽然马匹猛地向前一栽,却是踏到积雪下一块乱石,顿时马失前蹄,撞向地面。副军马使极力甩脱马镫,忽然面前一个影子疾掠而过,月霜从马背上斜过身,真武剑轻轻一划,斩断了他的脖颈。
山丘下,郭遵与苏骁交手的想法并没有实现,那个悍匪向下冲杀十几步,将宋军前後彻底斩断,便拨转马头,逆著山势迎向刚冲下来的宋军骑兵。郭遵已经看出他们打的主意是山丘上的两个都。但敌寇数量不过百余人,吃掉两倍的宋军精骑岂是容易。何况他们还有一半的人没有马匹,即使两个都全部被他们吃掉,也逃不出十倍兵力的追击。
月霜巧妙地利用地势,斩杀了宋军的副军马使,引来臧修一阵喝彩,接著他大喝一声,用手臂挡住宋军的马刀,接著雷霆战刀咆哮著撕开对手的衣甲,将他手臂连同躯干砍成三截。
两名宋军骑兵围拢过来,月霜心无旁鹜,与两骑交手七八个回合,才将他们刺落马下。月霜胸口微微起伏,一边暗自惊讶於捧日军的强韧。接著月霜一眼看到山头上那个混蛋。他神情悠闲地看著自己在下面斯杀,还有脸在笑。月霜一怒之下,摘下弩机,对著那个混蛋射了过去。
程宗扬看著弩箭从脸旁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