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百里长歌轻轻颔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下。
秘色瓷盏里,苍青茶叶打着旋儿往下坠,不多时便舒展开来,百里长歌一时看走了神。
“长孙妃,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妥当,是否现在出发?”离落站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音色一如先前的无波无澜。
“走吧!”百里长歌收回视线,淡淡道:“早早到了那里我也好去泡泡热泉。”
身后魏俞小心翼翼问道:“阿……长孙妃不在行宫用过饭再走吗?”
“不用了。”百里长歌摆摆手,“这里的东西,吃腻了。”
魏俞一噎,随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他自然是晓得百里长歌与王爷吵架了,却怎么也没料到会闹到她搬出行宫这种严重的程度。
“长孙妃请。”离落从魏俞手里拿过包袱,恭恭敬敬站在门口。
“阿瑾……”魏俞一时情急喊错了话,在接收到离落冷冽的眼神后迅速改口,“长孙妃,您还会不会回来看我们?”
百里长歌身形一顿,随后回转头扬唇笑道:“怎么,我都还没走,你就开始想我了?还是想着我请你吃大餐?”
“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魏俞吞吞吐吐,双颊飞上一抹红。
百里长歌全然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金牌。
那是叶痕的东西,她如今要走了,自然该归还于他。
踌躇片刻,百里长歌从腰上取下那块明晃晃的金牌递给魏俞,“待会儿我走了以后,麻烦你把这个东西转交给王爷。”
稀薄的阳光从浣纱窗投进来,照在纯金打造的金牌上,金牌正中的云海图雕刻得栩栩如生。
魏俞被上面的金光刺了眼,他瞳眸一缩,紧接着脸色大变,赶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长孙妃饶命,这个东西,奴才万万不敢碰,您若是交给奴才,待会儿您走后,王爷会直接杀了我的。”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百里长歌皱眉,“跟我费什么话!叶痕要是敢直接杀了你,我会替你报仇的。”
“……”
魏俞被她一句话堵回去,抖索着身子颤颤巍巍起身上前接过金牌。
百里长歌转身之际叹了一声,又交代,“罢了,你再过几日拿给他吧,如今他正在气头上,你那样做很可能直接让他发怒,到时候又惹出什么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是。”魏俞紧绷着的心弦在听到这句话后松了下来,他站在房内,神情黯然地目送着百里长歌离开。
行宫门口,离落早已套了车,将东西摆放好以后,对百里长歌说了声“请”。
百里长歌回过头,看向晨光下滁州行宫的翘角飞檐,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长孙妃……”离落看到了她的依依不舍,赶紧出声提醒。
百里长歌回过神,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最终默默上了马车。
“走吧!”她低声吩咐,双手伸到窗边放帘子,牙色回云暗纹锦帘放下来时,突然吹过一阵风,撩开锦帘一角,百里长歌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眼透过那一角看见了抿唇站在宫门边的人,他今日一件月白锦袍,锦袍上并无任何刺绣纹饰,外罩白色貂绒披风,再配合上他那一张蒙了冰冷雾气的脸,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百里长歌心头一悸,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她赶紧放下帘子不再看他,努力克制着情绪。
去往城东别庄的路很漫长,百里长歌和衣躺在座椅上,不小心触碰到了右臂伤口,痛得她直皱眉,小心翼翼掀开袖口,看着缠绕在手臂上的纱布,她瞬间陷入了回忆,想着那日从树林回来叶痕帮她沐浴完之后就像哑女那样非常小心地给她敷药然后缠上绷带。
刚才的那些话,他听了以后很难过的吧?否则怎么会一直站在行宫门边不肯上前来跟她道别呢?
百里长歌这样想着,心脏处一阵阵抽痛,在廊下说的那些自然是气话,从接受叶痕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想过要跟他计较过去,可是今天突然听到离落说的那些,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再继续留在他身边只会不断将他送入险境。
与其亲眼看着他陷进鬼蜮,还不如早早离开,至少他难过只是一时的。
忍一时之痛,留一世缅怀;贪片刻之欢,剩无尽荒凉。
她宁愿选择前者,宁愿忍住这暂时之痛远观他好好活下去。
大概是好久没有坐过这么寂静的马车了,百里长歌躺在座椅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团迷糊,她尽量往案情方面去想,压制住自己想念他的情绪,却无奈思念这种毒太过厉害,尤其是一想到他眉眼含笑宠溺看着她的时候,心脏便抑制不住的噗通噗通加快速度。
“离落,你与我说会儿话吧!”百里长歌坐起身,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这才刚刚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就如此思念,那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自己还不得哭死?
“长孙妃要听什么话?”离落是个比风弄还古板的人,说句话就好像拓印下来的一样,木讷得让人乏味。
“你既是长孙殿下身边的隐卫,那你便跟我说说长孙殿下的事。”百里长歌漫不经心道。
“属下不敢妄议主子。”离落为难道:“长孙妃要是觉得实在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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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无聊,车内放着有书,你可以随便看看,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到别庄了。”
百里长歌烦闷地抱着头,眼下哪里还有心情看